藤蔓拼出:“我们替你怕过。”
她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但还是坚持读完了最后一句:“我想被记住,但不想靠数据。”
话音刚落,整栋图书馆的草叶同时亮起,拼成了三个字:“你早就是。”
林晚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她一直渴望被理解,渴望被记住,但又害怕被冰冷的数据所淹没。
而现在,这些植物用它们的方式告诉她,她已经被记住了,不是以数据的形式,而是以情感的形式。
就在她哭泣的时候,窗外,第一只归巢的燕子掠过屋檐,羽尖划出一道微弱的光芒,像一句未说完的回应,又像一个轻轻的拥抱。
与此同时,在河边,裴小满正带着一群孩子玩着“草语接龙”的游戏。
孩子们围成一圈,轮流说一句话,然后观察草叶会如何回应。
当一个孩子说:“我想养只狗”时,草叶上浮现出一行字:“建议先学会遛自己。”
孩子们顿时哄堂大笑,觉得这个回答既幽默又恰当。
轮到裴小满的时候,他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我怕长大后忘记现在的朋友。”
草叶沉默了很久,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孩子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草叶上才缓缓地拼出一句:“我们不会。”
裴小满怔住了。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坡,那里,一整片新生的草地正随风起伏,仿佛在向他挥手告别,又像是在向他保证,它们会一直记得他。
而在遥远的沿海地区,老吴正站在渔船甲板上,用一根木棍敲击着船板。
他敲击的节奏很特别,是一段固定的节奏,是他妻子生前最喜欢的民谣前奏。
他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船板,直到手指都有些麻木了。
三个小时后,声呐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了一片密集的红点,那是鲸群正在靠近的信号。
很快,一阵低频震动从海底传来,那是鲸鱼的回应。
它们的节奏与老吴敲击的节奏完全一致,但在结尾处多了一段即兴变奏。
老吴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知道,鲸鱼听懂了他的思念,并且用它们的方式回应了他。
他把这段录音保存了下来,第二天再次播放。
鲸鱼竟然再次回应,而且这次的旋律更加复杂,更加动听。
老吴咧嘴一笑,对着空旷的海面大喊:“老太婆,你听到了吧?它们学会唱歌了!”
海面微微荡漾,仿佛一声温柔的叹息,又像是一个深情的吻。
就在地球的各个角落,人类与自然之间正在建立起一种全新的连接方式。
这种连接方式不再是单向的索取和利用,而是双向的倾听和理解。
韩松站在营地外,感受着周围微妙的变化。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而这件事将会彻底改变人类与自然的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森林深处走去,准备进行一次夜间巡查……韩松搓了搓略带凉意的胳膊,夜里的信根森林,虫鸣都带着几分赛博朋克的味道。
他眯着眼,借着微弱的星光,发现森林边缘的紫脉草,竟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自发列队,组成了个巨大的环形阵列,中间空地上的土壤,也跟怀了崽似的,微微隆起。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在搞什么神秘仪式。
韩松艺高人胆大,没吱声,也没打草惊蛇,就地盘腿坐下,当起了吃瓜群众。
他倒要看看,这帮草木精灵,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突然,地面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一株从未见过的双叶草,颤巍巍地钻了出来。
这小草长得挺别致,两片叶子跟俩小手似的,相对展开,仿佛在窃窃私语。
几分钟后,左边的叶子上,忽然浮现出两个字:“你好。”
右边的叶子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回应:“你好。”
紧接着,两片叶子同时亮起,光芒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合体放大招。
“我们一起说吧——”
话音未落,整片森林的草叶,都像触电了一样,集体震颤起来,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酝酿一句巨大的、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那阵势,简直就像演唱会前的彩排,蓄势待发,就差个主唱登台了。
韩松屏住呼吸,手心里全是汗。
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练习,而是一场全球同步发声的预演!
他缓缓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泥土,目光坚定地望向森林深处——明天,真正的考验就要开始了。
他转身,朝着信根森林的中央走去,那里,初言碑静静矗立,等待着被再次激活。
而他的手中,没有讲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