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境·破妄焚虚!”老蟒一声厉喝,头颅猛地向前一探,口中喷出的不再是妖火,而是一团旋转的金色光涡。光涡里裹着无数细碎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泛着灼热的光芒,像极了能烧穿虚妄的利刃。这道法专破隐匿之术,尤其是鬼蜮一脉的障眼法,光涡所过之处,连空气都泛起扭曲的涟漪,火牢里的热浪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威压。
光涡径直朝无相魂纱撞去,还未触及,魂纱表面那层流动的暗影便开始剧烈波动,原本能将身影完全隐匿的纱帐,竟被光涡的力量逼得透出淡淡的轮廓——那是小白蟒蜷缩的身形,还有熊烈身影!老蟒见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催动妖力将光涡再往前推了半寸,光涡边缘的符文擦过魂纱,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那火焰不烧皮肉,却专噬隐匿术的灵力,魂纱的暗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眼看就要彻底消散,将二人的踪迹完全暴露在火牢之中。
熊烈脸色骤变,抬手间凝起一层厚厚的冰灵力,正是玄冰淬体诀附加着自己拳法,朝着光涡狠狠劈去。可那光涡是化境道法所凝,寻常攻击根本无法撼动,冰灵力撞上光涡,只发出一声脆响便消散无踪,反倒是熊烈被光涡的反震之力逼得后退百米,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魂纱里的小白蟒更是急得乱转,竖瞳里满是慌乱,眼睁睁看着光涡一点点吞噬魂纱的暗影。
老蟒口中的金色光涡愈发炽烈,化境道法“破妄焚虚”的威压如泰山压顶,光涡边缘的符文簌簌作响,朝着无相魂纱下的熊烈直扑而来。那光涡速度极快,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根本不给人喘息的余地——化境大妖的全力一击,哪是轻易能躲的?
熊烈瞳孔骤缩,全身功力疯狂运转,经脉里的灵力如奔涌的江河,他足尖点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左侧急闪,衣袂在热浪中划出一道残影。可那光涡像是长了眼睛,竟在空中拐了个弯,紧追着他的身影不放,符文灼烧空气的噼啪声就在耳畔响起。他又猛地矮身,几乎是贴着地面翻滚出去,指尖在石壁上抓出三道深痕,堪堪避开光涡的正面冲击,可光涡散逸的余波还是扫过他的肩头,瞬间将他的衣袍灼出一个大洞,皮肉上泛起一片焦黑,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渗出。
“躲?你躲得掉吗!”老蟒的狞笑声在火牢里回荡,再次催动妖力,光涡陡然暴涨三倍,将熊烈的闪避空间完全封死。眼看那带着毁灭气息的光涡就要撞上熊烈的后背,无相魂纱突然“哗啦”一声裂开——小白蟒竟挣脱了魂纱的禁制,像一道白色闪电般扑了出去,硬生生挡在了熊烈身前!
“小白!”熊烈目眦欲裂,伸手想将它拉回来,却已来不及。光涡狠狠撞在小白蟒身上,金色的光芒瞬间吞没了它的身影,凄厉的嘶鸣从光涡中传出,听得人心头发颤。小白蟒的鳞片在道法冲击下碎裂飞溅,鲜血染红了它雪白的身躯,它却死死咬着牙,用身体挡住了光涡的大部分力量。
待光芒散去,小白蟒重重摔在地上,气息微弱,鳞片下的伤口深可见骨;而熊烈虽被余波震得气血翻涌,胸口剧痛难忍,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却比小白蟒伤得轻了大半。他踉跄着扑过去,将奄奄一息的小白蟒抱在怀里,声音发颤:“傻东西,谁让你替我挡的……”
眼见无相魂纱已经无法为熊烈隐身遮挡下去了,熊烈吐出大口带着冰块的黑血,怀中依旧抱着重伤昏迷的小白蟒。
小白蟒艰难地抬起头,用满是血污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竖瞳里没有丝毫后悔,只有一片依赖——在它心里,熊烈早已不是萍水相逢的同伴,而是愿意用性命去守护的人。这份从一次次生死与共里熬出的情谊,此刻比任何防御都坚固,哪怕要承受化境道法的重创,它也从未犹豫过。
“怎么这么傻,这老怪是玄冰蟒,你不特意给我挡下这致命一击,它是不会伤你的。”熊烈将小白蟒护在臂弯里,指腹轻轻擦过它鳞片上凝固的血污,声音里满是压抑的颤抖。小白蟒的气息曾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袍,每一滴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愧疚在胸腔里翻涌,可更多的是被点燃的决绝,那是要与眼前老怪拼死一战的滚烫能量,几乎要冲破四肢百骸。
老蟒盘在赤柱上,看着相拥的二人,鳞片摩擦着石柱发出刺耳的声响,桀桀怪笑:“有意思,你都伤成这样,还有什么不自量力的想法?你现在连我这具被锁链捆着的残躯都打不过,还想对付那只金乌,简直是痴人说梦!”它吐着分叉的信子,眼中满是戏谑,仿佛已经看到了二人惨败的下场。
“打得过你和金乌又如何,打不过又如何?”熊烈猛地抬头,眼中燃着烈光,将小白蟒轻轻放在地面,“来都来了,做也做了,我熊烈此生只求一个问心无愧!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逃,逃不了,便与你们同归于尽——死又如何?”
话音落时,熊烈双臂骤然合十,指尖相扣结成玄奥印诀。“玄冰淬体诀!”他低喝一声,周身瞬间腾起刺骨的寒气,淡蓝色的冰灵力如潮水般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疯狂奔涌,先是浸透四肢百骸的皮肤,在体表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甲;再钻入骨骼,让每一寸骨缝都泛着寒意;最后渗入骨髓,连血液都似要冻结成冰。那股战力从身体最深处迸发,让他本就受伤的身躯微微颤抖,却也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
紧接着,他左手一翻,一柄泛着青白光芒的虚幻刀影在掌心凝聚——正是他压箱底的杀招“枯荣刀”。冰灵力与刀影相融,刀身瞬间暴涨数尺,寒气逼人,连火牢里的热浪都被驱散了几分。熊烈双目圆睁,正欲将这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刀劈出,直取赤柱上的老蟒,却猛地僵在原地,全身的灵力瞬间滞涩,连呼吸都忘了。
只见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小白蟒,竟不知何时爬了起来,雪白的鳞片上虽还沾着血污,却再无半分濒死的颓态,反而像没事人一般,飞快地爬到赤柱前,转过身来,小小的身躯挡在了老蟒与熊烈之间。它竖瞳清亮,吐着信子,看着熊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像一道无形的墙,拦住了熊烈的所有攻势。
“小白?”熊烈的声音发颤,双臂合十的印诀不自觉地松开,枯荣刀的虚影在掌心摇摇欲坠,几乎要溃散。他盯着小白蟒完好无损的模样,脑子里一片空白——方才那化境道法的重创明明深入骨髓,连他都以为小白蟒撑不过去,可现在,它怎么会活蹦乱跳地挡在这儿?那股拼死一战的狠劲瞬间被冲散,只剩下满心的茫然与不解,连周身奔涌的冰灵力都跟着慢了下来,仿佛在质问眼前这不合常理的景象。
熊烈僵在原地,目光在小白蟒与老蟒之间来回打转,心头的疑云像火牢里的浓烟,散不去也拨不开。这时老蟒突然动了动头颅,粗哑的声音里没了先前的狠厉,反倒多了几分点拨的意味:“小子,别光愣着——你现在活动活动身子,再试着催动几分‘玄冰淬体诀’,看看和方才比,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茫然的熊烈。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当他试着调动体内的冰灵力时,却猛地愣住——原本滞涩如堵的经脉,此刻竟如通了的河道,淡蓝色的灵力顺着经脉流转,速度比以往快了近一倍,连骨髓里那种常年累积的酸胀感,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又抬手虚握,掌心瞬间凝出半截枯荣刀的虚影,刀身的青白光芒比之前更盛,寒气也更凛冽,连握刀的手臂都不再发颤。
“这……这是……”熊烈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内视自身,前四层修炼留下的隐患痕迹,竟真的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被什么力量彻底冲散了。
老蟒看着他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鳞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是了,现在感觉到了?你以为我方才那掌是要取你性命?玄冰族虽性子烈,却不做趁人之危的事。你急于求成,‘玄冰淬体诀’前四层的隐患早埋在经脉里,寻常修炼只会越积越深,我那化境妖力看似伤你,实则是帮你冲开淤堵,把隐患连根拔了——这可是为你练第五层,打下最结实的底子。”
熊烈猛地抬头,看向老蟒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而老蟒又抬了抬下巴,指向一旁的小白蟒:“至于这小的,你再好好看看。”
熊烈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小白蟒突然原地打了个转,雪白的鳞片在火光下闪着光,它还特意抬起前爪,拍了拍自己的身体,连半点伤痕的影子都没有。接着它又蹦跳着蹭了蹭熊烈的腿,吐着信子,模样鲜活得很。
“它根本没受伤。”老蟒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化境大妖的笃定,“我动用的是玄冰族的‘幻心术’,你看到的鳞裂血涌,全是幻境。若真要伤它,以我的道行,它哪还能站在你跟前蹦跶?”老蟒音落,一团黑云般的轻纱飘至熊烈面前,熊烈细看正是刚才为自己隐身的无相魂纱,不过也是完好如初的样子,并没有一丝损坏。
这话像最后一把钥匙,打开了熊烈心中所有的锁。他看着掌心愈发凝实的冰灵力,再看看眼前活蹦乱跳的小白蟒,方才拼死一战的紧张与茫然,瞬间被恍然大悟取代——原来那剧痛的伤、小白蟒的“濒死”,全是一场藏着善意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