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院墙暗处,看着那人的背影,唇角浮现一抹冷笑:“果然还有漏网之鱼。”
只见那人翻阅油纸书信,嘴里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了……主事大人要的东西……”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暗探立刻闪身而出,几道黑影猛扑而上,将那人死死按倒。
那人猛地回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钱丞相府里的总管,名叫钱孝礼!
“果然是你。”朱瀚缓步走入书房,目光冷如寒刃,“说吧,你是为谁取这些信件?”
钱孝礼满脸惊惧,咬牙道:“王爷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若说出幕后之人,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朱瀚声音淡淡,却让人心寒:“若不说,你现在就保不住命。若说了,我可让你全家无恙。”
钱孝礼身子剧烈一颤,眼神闪烁片刻,终于垂下头:“是……是太傅沈易川!他才是朱棡背后真正的策划者,钱丞相、赵光远不过是替他办事的棋子!”
朱瀚目光骤冷:“沈易川?”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沈易川是朝中资格最老的大儒,声望极高,深得文官敬仰,被朱元璋尊为“太傅”,表面上素与世家无染,却没想到竟是暗中的终极幕后!
钱孝礼见朱瀚沉默,战战兢兢又补了一句:“小人只是奉命来取赵府留存的几封信,那些信里……记载了沈太傅与世家勾结的往来。沈太傅怕这些东西落到太子殿下手里,所以……”
朱瀚微微眯起眼,转身吩咐:“将人押走,秘密看管,任何人不得走漏风声。”
翌日,王府书房。
朱标得知消息后,脸色瞬间大变:“皇叔,沈太傅的声望太高,若贸然拿他,会引发朝堂大震荡!很多忠于父皇的老臣都敬他为师……”
朱瀚放下书信,神色沉稳如常:“所以,不能贸然动他,要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朱标紧张地握住案角:“可他是幕后主使,若不除掉他,余党迟早会卷土重来!”
朱瀚走到窗前,淡淡道:“除掉一个沈易川容易,但要除掉他的声望和影响,才需要谋略。我们不能硬碰,只能设局。”
朱标屏息聆听。
朱瀚转过身,眼神透着深思熟虑的光芒:“沈易川向来自诩清流,他最在乎的是名声。只要让他在朝堂上主动说出违背自己名声的话,他多年积攒的威望便会崩塌。然后,再由御史弹劾,他必败无疑。”
朱标疑惑:“皇叔,如何逼他说出违背本心的话?”
朱瀚嘴角微勾:“简单。我们明日提一件‘对世家不利,却能保国库稳固’的政令,让所有大臣表态。沈易川若要护世家,就必须站出来反对太子,他若反对,父皇自然心生疑虑;他若赞同,世家旧党便会恨他。这就是让他进退两难的局。”
朱标眼中闪过佩服之色:“高明!”
朱瀚语气平静:“但光靠政令还不够,还得借段陵的口,把沈易川与赵府、钱丞相的关系一点点抖出来,让他自己无处辩驳。”
朱标点头:“我明日朝会便按皇叔的计策行事!”
翌日朝堂。
朱标上前一步,朗声道:“国库空虚,朝廷开支无以为继,本宫拟削减世家庄田的免税特权,将节省下来的银两用以赈济灾区。此政令今日便要诸位大臣表态,赞成者上前,反对者请陈理由。”
殿上顿时议论纷纷,众大臣面露难色。
片刻后,沈易川缓缓走出,长须微抖,声音沉稳:“殿下,世家虽有免税之恩,但也是历朝以来安抚士林之策,若骤然削免,恐士心不安。”
朱标神色平静:“太傅之意,是要国库继续空虚,百姓受苦,只为安抚世家?”
沈易川眉头一皱,拱手道:“臣绝无此意,但朝政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就在此时,御林军押着段陵突入殿中,跪地高喊:“陛下、殿下!沈太傅才是世家背后真正的主使,他命赵府、钱丞相暗中联络,意图动摇太子之位!”
殿内大哗!
沈易川脸色一变,猛地回头:“胡言!段陵,你已是阶下囚,为求活命诬陷太傅,岂有此理!”
朱瀚缓步上前,展开那封赵府旧宅搜出的信件,朗声宣读:“‘待太子失势,便由我推举贤良,改立新储。’沈太傅,这字迹可是你本人的?”
沈易川瞳孔骤缩,脸色惨白,嘴唇翕动,却一句辩解都说不出口。
朱标猛然开口,声音清晰如雷:“太傅,段陵已认罪,赵府账簿也摆在这里,这些证据你如何解释?!”
殿上鸦雀无声,群臣目光全都投向沈易川,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
朱元璋缓缓起身,脸色阴沉如夜:“沈易川!朕待你不薄,你竟敢暗中谋逆?!”
沈易川身子一晃,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朱瀚冷声一喝:“来人,将沈易川押入诏狱,严查余党!”
御林军立即上前,将他拖走。
朝会散后,朱元璋独留朱瀚、朱标在殿内,沉声道:“皇弟,标儿,朝中余毒已尽除?”
朱瀚拱手:“皇兄,此番幕后之人已尽数浮出水面,三大部已换血,世家余党被肃清,标儿的太子之位已稳如磐石。”
朱元璋看向朱标,目光深沉:“标儿,这一次,你自己掌控局势,让朕看到了你的魄力。记住,守住这江山的不仅是仁德,还有铁血。”
朱标跪下,语气坚定:“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朱元璋转向朱瀚,露出一抹罕见的笑意:“皇弟,若无你暗中筹谋,今日之局难以平定,朕该如何谢你?”
朱瀚淡然一笑:“皇兄,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夜风猎猎,宫灯在朱红色的长廊下摇曳,烛焰忽明忽暗。
宫城之中表面安静,实则暗流翻涌。
沈易川被押入诏狱之事,犹如巨石投湖,搅乱了满朝的心绪。
朱瀚此刻独坐于王府偏殿,手中转着一枚玉佩,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