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本来就嫌小猫嫌得厉害,当然不介意放到库房那边。
就这样,不到三个月大的四只小猫正式上岗,成了库房捕鼠员。
它们刚去那几天,周周时不时就要过去关心下小猫动态。
因为有事要忙,他就忘了宁王府上的那次盛宴。
俞洛谦失踪的消息过了一个月,才辗转传到周周耳中。
他哥在军营没回来,他就只能问鄢夫子。
俊逸士人言谈自若,只在下学时才问了一句。
“失踪一事,你从哪听来的?”
“丫鬟说的呀。”
“还记得是哪个丫鬟吗?”
“没仔细看,只听了一耳朵。”
说完,周周自己也觉得不对。
他抬手抓了抓脸颊,心虚的问,“我不该知道吗?”
“不该。”鄢夫子干脆利落的回答。
俞洛谦所遭遇的掳掠,本身就是宁王促成的。
包括他的失踪,理论上都应该只有参与谋划的几人知晓。
即使作为宁王的左膀右臂,赵斩生和聂平戈都不清楚俞洛谦的去向。
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周周,是从哪听来的失踪?
鄢夫子抬手揉揉少年发顶,叫周周不要再问。
宁王那边,由他去应付。
皇子王孙,哪个不是人精,哪是好应付的。
即便鄢夫子虚占几分长辈身份,也不能左右宁王的想法,反倒引起一丝疑心。
“先生似乎分外偏爱存周?是我感觉错了吗?”
“殿下所言无错。”鄢夫子坦然承认。
他垂眸一笑,悠悠言道。
“我既心系殿下,亦心系存周,望殿下理解。”
“我理解,我也很喜欢存周,要是我有个存周这样的弟弟,估计会比赵将军护得都紧一些。”
裴尧宁慢条斯理的笑道,忽得又提起宫中梅妃。
“先生是我外祖爱徒,与我舅舅母妃皆相交有年,母妃知晓先生入我幕下时,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先生,没想到才过两年,先生就有了更喜欢的学生,是尧宁做得不好吗?”
“并非。”鄢修孟躬身一礼,平淡否认。
关于赵存周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不提。
然后,周周的课程也松懈了许多。
以往七日有五日,鄢夫子都会过来授课。
现在十日有一日,老师都不一定上门。
这种改变刚发生的时候,周周还以为是鄢先生得病了。
担忧的他遣人去王府询问,只得到了鄢夫子忙于公务的回答。
后来时间久了,少年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
“老师,公务要紧,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公务是公务,教学是教学,互不影响。而且,教导你怎么会是浪费时间?”
鄢夫子含笑摇头,没有理会周周的暗示。
课程结束,文士照旧乘车离去。
次日,周周就收拾好书箱坐马车去王府敲门了。
他也不委婉,直接问了裴尧宁。
“三哥,鄢先生忙,我时间多,我来王府找老师上课,这样就不会劳累老师了,可以吗?”
“……可以,哈哈。”
宁王殿下支着下颌,忍不住笑出了声。
本来,他也不是对赵存周有意见。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裴尧宁忽然有些见猎心喜。
这样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人,难怪赵将军护得跟宝贝珠子似的。
他起身搂住周周,揽着少年往鄢夫子所在的寻潭轩走。
“先生,瞧瞧谁来了?”
轻快愉悦的一句话,瓦解了近日来的紧绷。
儒雅风流的鄢修孟握着书卷从广轩中出来,神色无奈又了然。
“存周……”
“老师。”
周周软软的喊了一声,乖巧又可怜。
鄢修孟心都快化了,哪还训得出口。
他清咳两声,先让下仆把书箱放入轩亭当中。
三人坐定,鄢夫子才缓过来轻声嗔怪道。
“平时叫你默个大字都难,这会儿又好学起来了?”
“……也没有那么好学。”
周周不好意思的笑笑,对默大字表示深恶痛绝。
与他相同,裴尧宁也是个不喜欢默写的人。
深有同感的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叨扰起鄢夫子。
赵存周喜欢听老师解析文字中幽微巧妙的趣味,裴尧宁只是旁听。
秋风飒飒,落叶飘摇。
池塘里藻类红了一片,红枫叶落进去,融为一色。
“三哥,你要捕鼠花奴儿不要?”
“要也可,不要也可,存周要送我?”
“嗯,三哥你要什么样子的?我们家花奴儿太多了,养不过来了。”
“有什么样的?我挑挑”
“三只乌云盖雪,一只玄猫,都只两三个月大。成年的也有,金丝虎、雪底麻,吼彩霞,雪底麻是二丫,刚又怀了一胎……”
“停停停。”裴尧宁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王府里并非没有狸奴,只是从未大摇大摆出现过。
他有听过猫声,却未见过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