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夜。
当着前来传信的温府子弟的面,新帝勃然大怒,反复问责维护秩序的官员,但他们此刻都留在现场,根本没人当面受训斥。
另外,说要查明真相,但也并未额外改变流程,提前让大理寺插手,而是默许按照汴京城内正常的案件一般由开封府基层查。
最后,领走皇帝口谕,也不过是一些暴躁之言。
连要提高丧葬规格的懿旨都是太后派人补上的。
愤怒中的温家,思绪混乱一些的兴许察觉不到,但温子绩很快看明白,就算不是皇帝干的,至少也对动手之人有维护。
既如此,
他也没遵照上报流程,直接请人去将只露过面就离开的开封府右厅推官符邈安给请了回来。
人命属于重大案件,在场的厢官根本无权审理。
事发时,多数高位宾客已回府,府尹更是没来。
夜已深,厢官派人上报开封府也无人及时响应。久久等不到司理参军来验尸,那群官员也不敢让人上前。
必须有一个名正言顺并且不会看脸色打官腔的。
温家底蕴深厚,但因温老爷子一辈子过于风光,他只能让子辈低调辞官游学,汴京城的桩桩件件不过是种体验。
直到孙辈才变换形势,加之温子绩也有上进心,老爷子才将人托举到实权之位。
他们家上下都是虚职,
也难怪最终靠山如此轰然倒塌的时刻,不少官员都犹豫着该如何才能保住头衔,而非尽心尽力地配合温府调查。
只一晚,若不能将正式的嫌疑人扣下,那这些各怀鬼胎的就带着线索四处逃窜。
他们再难揪出行凶者。
温子绩派人请符邈安,一是他住得近,二是案子按流程本身就要交到他的手上,最后,希望能借由符邈安搭上他的师父帮忙。
那位有名的“老推官”,断案经验丰富,更重要的是他资历深厚,一些祖父没来得及跟他交代过的官场纠葛兴许对方能辨出来。
果然,
仅仅算是来回的功夫,符邈安便到了。
他没有跟温子绩或厢官等人寒暄一二,直接戴上工具勘察情况。
虽然那位师父没跟来,但也算效率高。
不到寅时,
一批被判断无关的人便依次签字放归。
收敛尸身,只剩二人惆怅地看着现场。
“温兄节哀。”
符邈安还是记得规矩,师父说,亲属的情绪能帮助他尽早破案。
“多谢大人!”温子绩嗓音沙哑,他也没跟符邈安客套。从前不过点头之交,在平公的案子上有了合作才熟识起来,才刚称兄道弟不久,就得欠下对方的恩情。
温子绩实在不好逾矩。
连连真诚地给人鞠躬。
“温兄客气,曾受过温老太公的指点,于我也算有一份师徒情谊,为此事出头再应该不过了。”符邈安拍拍这位小三岁的后辈,正八品之位,又能待多久,以他的果决。
而自己,
不过从六品推官之职,是打算要一辈子守在位上,如师父一样。
往后,兴许还要接受温子绩的委派。
结一份善缘不足为奇。
不过,
符邈安确实顶着压力,按道理没皇帝或府尹指派,又不在现场,他确实不该这么直接过来。若是明日府尹大人拒绝补签府牒,他就有被监司弹劾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