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想跟你姑姑说,顺便也可以帮忙开解一下。”
此刻,
符邈安的形象在老幺眼中显得无比伟岸高大。
他有些结巴着坦白,“是城外往南的法云寺。”
“多谢!”
符邈安看了看天色,在这将水壶灌满便上马赶路,临行前回望了一眼开山堂,只有老幺满是羡慕和憧憬的目光。
小童才刚是少年人,离青年乃至及冠还差得远呢。
这样潇洒自由支配行动的日子,似乎还看不到头。
但,也好起来了。兄长解试近在眼前,老夫子很看好他,说过就是今年的话。
他们也是有了盼头的寻常人家,一切,都跟姑姑有关系。
所以,他很清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而夏有米的确就在法云寺小住,她近期开始真正地祈福,虽然不是真为了什么死鬼郎君,那套说辞都是编出来哄小孩的。但她在这里发现了有意思的人,也就沉浸在世外景色之中。
汴京城内的节奏都稳妥运行着。
即便她此刻就撂挑子不回去了,也不会辜负了谁。
渐渐,她就开始了随心的生活。
法云寺虽不是出名的大相国寺,也并非皇家寺院,却因是公主和驸马主导修建,对女客还是颇为友善的,也设有专门的修行和居住区域。
内里也干净,没有为了生计贩卖妇女儿童的情况。
夏有米考察过后,也是添了大笔的香油钱在里头,她的待遇自然也水涨船高。
她还在休闲绘画的时候遇见了寺里的“大通禅师”,聊了几句缘法和公主功德,这位年近七十的方丈颇为欣赏迟幽的技法,也就成了常客。(1)
不过,找禅师问道的人络绎不绝,夏有米也只是安静旁听,鞠躬致意不打扰。
因着这份虔诚和她实在出手大方。
夏有米小住在此,可以说是比待在汴京城还自在。
符邈安被小僧领着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夏有米姿态悠哉到玄妙的景象。明明预先请示过,也知道他马上就要进来,可却并未收拾好神态正襟危坐。
反而把他当作故友一般不拘小节。
庭院内开满玉兰,纯净洁白无瑕,一如花中之人。
从通报有人找她,到符邈安进来,这中间所花费的时间并不短,夏有米在微暖的庭院和花香里忍不住随着午间困意睡去。
定做的木椅摇晃,晃到不知几年。
符邈安进来也不曾开口打破宁静,小僧识趣退下。
他忽然不想说什么案子什么怀疑,桌上还有点心,另一杯茶水,符邈安明白是为他准备的,就在身侧的椅子坐下,渐渐赶路的疲惫涌上,他也幽幽睡去。
寺庙宁静,唯有钟声会随之荡开。
但习惯了,就不会觉得扰人心神,只仿若灵魂被跟着梳洗一番。
夏有米睁开眼时,对上了符邈安同样迷茫的神色,好似在梦中。
“迟幽......姑娘?”
“扑哧——”夏有米随即笑了出来,还没见谁这么称呼过自己呢。平日客气惯了,根本不以同辈身份对话,这人一定睡迷糊了没看清长相。
又或者视力太好,她有稍微调整易容材料的比例,有减少浓度。实际上却是年轻了一些,跟弥夜样貌的相似没刻意掩埋。
她也不怕被发现,这一处本身就是可以被察觉的。
“你,不伤心吗?”
符邈安关心来得太及时,让夏有米笑容僵在脸上,差点忘了死鬼郎君的忌日。
她闻言似有怔愣,倒是大大方方。
“哈哈!”夏有米只能将笑放肆些,反正她的好寡妇人设也不是给符邈安看的,他肯定有所察觉。
笑间还带出泪水。
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盖住伤心,还是笑出泪花,亦或是困意未消的余韵。
不过,
符邈安并未深究,他默默注视着,连嘴角的弧度从耷拉变成上扬也未察觉。
“您请喝茶!这样美景好茶,可不许说扫兴的话!”
“有道理。”符邈安起身接过,烦心随着茶水入喉,悄然化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