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的想法太过理想化,可人间烟火里多的是身不由己。
他总以为相爱应该坦荡纯粹,却不知寻常百姓家尚有为柴米油盐的磋磨,更何况齐家这样枝繁叶茂的深宅大院。
若事情真像他说得那么干脆利落,我何必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难道我不想自私自利的告诉齐非渊'我不准',不愿看到他和其他女人有牵扯,更不愿想象将来要有别人的孩子围着他叫爸爸?
可现实容不得这般任性。
今天我不点头,明天会有更多人围着他施压,用家族责任逼他低头,甚至变本加厉地逼我妥协退让。
即便他此刻能坚定站在我这边,扛下一时压力,可三年、五年后呢?家族的催促只会愈发紧迫,被暂时压下的问题迟早还会卷土重来。
尤其是齐叔和沈姨...我实在无颜面对他们的期盼。
或许我确实思虑过重。
但这些年经历的种种动荡与别离,让我变得患得患失,习惯在幸福时预见隐忧。
与其等到日后矛盾爆发,闹得两败俱伤,不如现在了断,早死早超生。
老万对我的说辞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后轻飘飘的问:假如孩子真的出生,我真能心平气和地跟齐非渊继续走下去?真能做到全然不介意,再次回到从前?
老万的话让我一时怔住,直到我们一行人走进机场,过安检、登机,机身缓缓升空冲破云层。
我望着舷窗外漂浮的云海,才后知后觉地沉下心反复琢磨那个问题。
假如孩子真的出生,我能做到不介意?能回到从前毫无芥蒂地爱着齐非渊?
答案在心底盘旋许久,始终没有头绪。
可越想越觉得老万的提醒精准得刺耳。
原来我和齐非渊之间从来不是如何周全的问题,而是道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孩子和我之间的二选一。
这个认知竟让我感到些许释然。
既然注定要做出抉择,反倒不必再为两全其美而徒劳挣扎。
可为何明明想通关节,心口那团郁结却始终挥之不去?
好烦,真的好烦。
历经十二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米兰马尔彭萨机场。
舷窗外,地中海的阳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给这座欧洲枢纽镀上一层暖金。
取行李、过海关。
当我推着行李车出现在抵达大厅的瞬间,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瞬间将我吞没。
“多多!看这里!”
“啊啊啊!好漂亮!”
“林多意!米兰欢迎你!”
闪光灯亮成一片,各种带着口音的中文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本能地戴上墨镜,在保安和团队成员的护送下对着热情的粉丝们熟练挥手、微笑,偶尔接过几份递到眼前的礼物和信件。
小韦小文一左一右护着我,艰难地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