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东侧的枯树林里,济尔哈朗的貂皮大氅几乎与树干的皲裂树皮融为一体。
他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镜片蒙着雾气,每隔几分钟就要用袖口擦拭。望远镜里,护国军那面醒目的红底日月星辰旗在风雪中忽隐忽现,像只被翻飞的鹞子。
昨天的伏击战还历历在目——护国军的地雷像长了响了一大片,那些会爆炸的铁皮瓜把骁勇的骑兵连人带马掀上半空。此刻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佩刀,刀鞘上还留着被弹片刮出的豁口。
西面五里里外的山坳处,济尔哈朗的斥候小队正裹着棉甲监视护国军动向。他们马蹄裹着布条,但雪地上仍拖出凌乱的痕迹——这些痕迹很快就被暴风雪抹平,就像济尔哈朗精心设计的包围圈计划。到最后却是狼狈退回盛京城。
他不断摩挲着望远镜,这是投降的孔有德送他的。援军本该在日抵达,可如今连个信使的影子都没见着。
当护国军突然转向西行时,济尔哈朗的副将务达海立刻抽出马鞭:末将愿率轻骑截击!话音未落就被济尔哈朗按住了肩膀。
远处传来闷响,那是护国军发现清军斥候的手雷响动。济尔哈朗盯着那串正在消失的脚印,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在科尔沁草原围猎的场景——此刻他就像那只发现陷阱的狼,既不敢轻易扑咬,又舍不得放弃到嘴的猎物。
前行中张好古已经看见西侧山脊线上腾起的狼烟——那是护国军设在鹰愁崖的观察哨发出的信号。他摘下结满冰凌的棉手套,用冻僵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袁飞的二团必须赶在清军援军到达前,控制住黑松林隘口。
传令兵刚要记录,突然被张好古按住手腕:改用旗语。
传令兵从马车里抽出一面褪色的蓝旗,旗杆上还留着辽阳攻城战时的弹孔。旗语在雪原上空划出尖锐的折线,像把看不见的刀,将护国军一分为二:主力继续向鹰愁崖佯动,黄蜚率轻骑抄近道奔袭。
六里外的清军大队里,济尔哈朗正盯着两支红色令箭发怔。
斥候来报护国军主力西撤时,他注意到传令兵刻意压低了嗓门——这个细节让他想起昨天受伏击前,护国军反常的沉默。
务达海再次请战的声音里带着焦躁:统领,再不动手就...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济尔哈朗突然抓起代表骑兵的令旗,猛地扔给务达海。那里没有标记,只有他昨夜想起起的一个地方:黑松林。
两支队伍几乎同时做出了分兵决策。张好古的传令旗刚收起,济尔哈朗的狼烟已在东侧燃起。
雪原上空的阴云被太阳阳撕开一道裂缝,照在护国军向西延伸的脚印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突然变得像棋盘上的落子般清晰。
张好古最后望了一眼东方——乌鸦群正从那个方向掠过,清兵仍然是远远跟着,就像雪原上的狼群,他想让护国军这只老虎再打一次狼。
双方都有援军,张好古的护国军也并不是孤军作战,
济尔哈朗再赌,赌援军日落之前能赶上自己的大队人马,到时候就不怕护国军不打,到时候完全凭借人数包围这支明军队伍,
殊不知张好古也想张开大口,吃下济尔哈朗这支清军,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黏在护国军后面。
咋就不记打呢,昨天打了他们一个伏击战,还跟跟着,这次在给他个厉害看看,比昨天更狠,昨天就是想打退清兵,占个小便宜,就凭他们紧跟着后边,这回要占他个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