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这是我老伴儿的嫁妆,不值啥钱,你别嫌寒碜。”老头声音发颤,“这债,我不能让你白还,我慢慢给你雕东西抵,一年不够就两年……”
“叔,您这是干啥。”林凡赶紧把镯子推回去,“您在店里干一天,就值一天的钱,哪能让您用家当抵?这镯子您留着,给丫丫当念想多好。”
李叔还想再说,被进来送包子的王婶撞见了。王婶把盘子往柜台上一放,叉着腰就训:“老李你糊涂啊!小林啥样人你不知道?他帮你还账,是瞧得起你这老哥,你拿镯子跟他算清,是打他脸呢!”
“我不是那意思……”李叔急得脸通红。
“我知道你不是。”王婶给李叔递了个包子,“你呀,好好干活,把那‘二十四节气’雕出彩来,比啥都强。再不然,多疼疼丫丫,让孩子平平安安的,小林比拿啥都高兴。”
李叔啃着包子,没再说话,只是眼圈更红了。从那天起,老头往工作台前一坐就是一天,午饭就啃个馒头,连水都顾不上喝,雕出来的“节气”摆件,连晓梅都看出来不一样——春分的柳芽带着水汽,冬至的雪片透着寒气,那股子精气神,比报纸上拍的还足。
这天傍晚,林凡正对着账本核账,门口风铃响得急。进来个穿工装的小伙子,满头大汗,手里攥着张揉皱的图纸:“老板,能雕这个不?我妈下周生日,她就喜欢这玩意儿。”
图纸上是个歪歪扭扭的凤凰,一看就是自己画的。林凡刚要说话,李叔凑过来看了看:“能雕,不过这翅膀得改改,太硬了,不像凤凰,像老母鸡。”
小伙子脸一红:“我没文化,就想让我妈高兴高兴。她这辈子没享过福,总说电视里的凤凰好看。”
“懂了。”李叔拍拍他的肩,“你后天来取,保准你妈认不出是你画的,只当是电视里飞出来的。”
小伙子留了三百块定金,千恩万谢地走了。吴涛凑过来:“叔,三百块雕凤凰,费那劲干啥?”
“你懂啥。”李叔眯着眼画样稿,“这活儿挣钱是其次,能让当妈的高兴,比啥都值。”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年轻时候忙厂子,我家那口子生日,我连个鸡蛋都没给她煮过……”
话没说完,晓梅突然说:“李爷爷,我帮您磨爪子……不是,磨爪子,是磨凤爪……”小姑娘脸都白了,知道说错话,赶紧低下头。
李叔被逗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是凤羽,傻丫头。过来,爷爷教你咋磨出那股子飘劲儿。”
晓梅赶紧搬个小板凳凑过去,爷孙俩头挨着头,在灯下琢磨着凤凰的羽毛该咋打磨。丫丫趴在旁边的箱子上,拿着彩笔给凤凰涂颜色,嘴里念念有词:“要红的,要金的,要亮闪闪的……”
林凡看着这一幕,心里暖烘烘的。他起身去后面厨房,炖了锅排骨,又焖了锅米饭。吴涛跟进来:“凡哥,今儿改善伙食?”
“嗯,给叔补补。”林凡往锅里撒了把枸杞,“这阵子累坏了。”
正说着,夜影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只活蹦乱跳的小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