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年没看见这模样。”魏帝眼中掠过一丝诧异,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坐吧。”
“臣不敢,臣有愧。”说完贾公闾躬身道。
听着贾公闾的话,魏帝眯眸打量着他,似乎是在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一样。
“臣有负陛下所托。”贾公闾俯身叩拜,“当年臣着此布衣,承蒙陛下青睐,才得以有今日的地位。”
目光迷离地看着贾公闾,魏帝似乎是在回忆往事一般,“朕记得那时你不过二十,朕也就二十出头。你虽年轻却有状元之才,不肯认座主,还要将此事捅到先皇面前,但先皇反倒将你训斥一顿,且将你贬黜到抱罕县。”
“其他人袖手旁观之际。是您出言,一力保下臣,先皇这才同意让臣去他处任县令。”贾公闾喟叹道:“可是臣如今虽位极人臣,却有诸多错处。陛下将吴王殿下交给臣,可臣却没能教好他,是臣之错。未能及时剪除吴王身边的小人,亦是臣之错。臣……”
说着贾公闾竟然落下泪来。
啜泣声在耳边响起,看着头发花白的贾公闾,一股酸涩感涌上魏帝心头。当年他替贾公闾说话时,虽然在事后没少吃苦头,背后诋毁他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贾公闾也是知恩图报的,回到长安后,竭尽所能地帮助他,更是助他登上皇位。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推行新政。
这份君臣之情,当朝无人能及。所以他才会让他去教吴王。
今日之事,他并不想迁怒他人,更不想苛责吴王。但是当他冷静下来后,方才反应过来局中自有高人。吴王要谋害太子不假,但太子未必不知情。因为知情,所有将计就计。他方才想过去彻查此事,来还吴王一个清白,但思前想后,却发现不能如此。吴王已经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如果让其继续留下来,就如同一柄旗帜,仍旧可以吸引人,前赴后继地投靠吴王。
吴王可以离长安开。他只是唯恨,这背后的操纵者,可以掩却身形,超乎物外。
此刻屋内一阵静默。
“朕知你劳苦功高,此事朕还需要考量一二。”魏帝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夜深了,贾卿早些回去歇着。”
等贾公闾一离开,魏帝目光陡然间变得阴沉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让人把这件事背后主使者寻来问罪。但现实告诉他不允许,太子必须做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吴王才能被名正言顺地派去封地。太子需要承担责任,在顺利登基后去肃清朝野。
想了一会,魏帝提笔在纸上写下几字。交给了一旁的原正则,“你派人把这幅字。送去东宫交给裴皎然。告诉她,朕要看到她写一篇关于这几个字的奏疏。”
“喏。”
迎上魏帝审视的视线,原正则心中泛起恐惧。此刻帝王的视线是似乎蕴藏着某种含义,让人不寒而栗。
“快去吧。”魏帝挥了挥手,示意原正则赶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