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个好主意。”裴皎然垂首看向自己的袍角,挥手拂去沾在袖口的落叶,颇觉好笑地道:“可惜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自古岂有权力共享一事?你这书未读明白。”
话止,原正则愣了片刻,忽然怒道:“裴相公不仅心狠手辣,还野心勃勃。挑唆太子和吴王手足相残,且看你有几条命够你折腾。别到时候后,落得个身败名裂,飞鸟尽良弓藏的局面。”
看着原正则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又隐隐约约听到对牛弹琴等的怨怼之语,不禁想起此前岑羲等人对其的评价,最后神色讥诮地摇了摇头。比之张让,原正则的确要更聪慧,但也要更自大,更贪心。
今日之事,贾公闾未曾以旧恩要挟魏帝顾念旧情,反倒是让魏帝主动想起这段情谊,想起他施加给贾公闾的恩惠。而贾公闾要力保吴王的性命,就需要让魏帝动恻隐之心,继而顺利地保住性命。这个计策奏效了一半,因此魏帝转而赐字给她,让她承担这次的罪责。
只是么……
裴皎然打开手中木匣,展开搁在其中的玉版纸。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君臣佐使”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
即使没见到魏帝,光看这四个字。她都能想到魏帝是怀着何等怒意,写下这四个字的。
在廊庑上驻足片刻,裴皎然折身返回到丽正殿内。
此刻孙赫已经端着熬好的药进去,外面只留下仍在处理东宫事务的魏叔璘。
扫了眼奋笔疾书的魏叔璘,裴皎然走到另一旁的书案前。研磨取笔,提笔在纸上而书。
方才提笔写下几句,忽然听见魏叔璘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太子殿下方才说,若你回来,即刻进去见他。”
手上奏疏未写完,裴皎然道:“写完这份奏疏,我便去。正好让殿下也瞧瞧。”
说话的时候,裴皎手上动作不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奏疏写好。搁在一旁的朱漆木盘中,捧着走进殿内。
甫一见她进来,太子搁下手中书简。挥手示意还站在里面的孙赫退下。
“殿下,还请记得把药渣和药汁都处理好。”裴皎然将木盘往太子面前一搁,语气柔和,“陛下方才遣原正则给臣送来一副字,纸上写了“君臣佐使”四个字。臣大胆揣测了下圣意,还请殿下过目。”
纸上的字迹俊逸端正,瞧不见一丝个人风格。扫了眼内容,太子道:“父皇这是觉得,此事是你授意孤所为?”
“臣是太子少师。太子有错,自然是臣的责任。至于陛下么……”裴皎然自嘲似的一笑,“殿下您应该知道,陛下对臣成见颇多。”
闻言太子一阵默然。这点他没办法否认。
“虽然此事一出,吴王很难继续留在长安,但殿下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臣觉得贾公闾大抵还有后手。”裴皎然道。
对方在此事上表现的过于沉默,总让人感到不安。
太子点了点头,“裴相公放心,孤会安排人盯着宫中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