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忙碌在灶台前的李休璟,裴皎然禁不住低笑一声。
“笑什么。”李休璟回头瞥了眼抱臂而立的裴皎然,“裴相公有命,末将岂敢拒绝。”
睨了裴皎然一眸,裴皎然拢袖慢悠悠地走过去。站在灶台边,望着烟雾腾腾的铁锅笑道:“昨日是郎君主动来吴王府的么?”
“我昨日当值。”李休璟一面说着,一面将槐叶面从锅中捞出,“眼下我虽升任神策中护军,但军中大多事务仍是由我处理。昨夜原正则突然遣人来寻我。告知我,吴王府突生变故一事。”
递了调好的蘸料给李休璟,裴皎然微笑道:“这么说郎君本不会出现在吴王府。是因为原正则从中作梗?”
以井水浸过煮好的面条搁在一旁,又拌上蘸料,李休璟叹了口气道:“我这个位置上,有人惦记也是正常。朝野上下谁不想拉拢我。”
“郎君明白就好。”裴皎然低头吃着槐叶冷淘,语调冷淡,“昨夜在东宫的时候,原正则也寻过我。希望在太子登基后,南衙北司能够共掌朝局。”
“你不会答应。”李休璟道。
银筷箸轻碰着碗壁,裴皎然垂眸,“原正则三番五次在你我身上受挫。我虽和他接触不多,但……他的野心暴露太早。”顿了顿,她道:“不日前,张让在修陵工事上突发疾病暴毙,事情呈送到御史台。被我拦了下来,郎君不妨猜猜张让怎么死的。”
“能让你这副模样。我猜张让的死,着实令人唏嘘。”李休璟语调温和。
“身上有动刑的痕迹,而且面黄肌瘦的。据上报的官员所言,张让在修陵期间经常遭人虐待折辱。他做了这么些年的内侍监,好歹也有些人脉。落到如此地步,多半有人授意。陛下虽然厌弃张让,但这么些年情分还在。旁人可以不懂,可原正则不能不懂。他痛恨张让,却着实打了陛下的脸。”
裴皎然耐心地解释着,望向李休璟的眼神多了几番悲悯,然而声色却如同覆于皑皑冰雪之下,“郎君,吴王府一事是我和太子等人共同策划,贾公闾和陛下多半已经勘破这背后有我的手笔。今后你我的路,只会更加危险。玄胤……”她搁下筷箸,语气温和,全然淡定,“现在远离我,还来得及。”
闻言李休璟笑了笑,望着她披散在肩头的黑发,在烛光下如披清辉,捧起一缕头发萦绕在指尖,“我已无退路。我已发誓要效忠太子,东宫顺利继位对你我都有好处。”
柔和的语气落在耳际,裴皎然舒眉。
“原正则有意拉拢我,但我未理会。以他的心性,大概又要找个新盟友。”裴皎然浅浅勾唇,“我虽然能安排人盯着他,但郎君身在禁中,比我方便不少。”
瞬息明白的裴皎然的意思,李休璟点了点头,“你且放心,我会安排人看着他。嘉嘉,你既用过膳,不如……”
迎上李休璟饱含期待的目光,裴皎然嗤地一声笑开,“良宵虽苦短,但对手虎视眈眈,教我难安眠。周蔓草他们还在狱中,此次她们祝我成事,我需要去探望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