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贾公或许不知道一件事。”裴皎然冷冷地望向贾公闾,“右神策中护军李休璟突发急病,太医说他需要告假休养一段时日。眼下神策军中群龙无首,陛下已经知晓此事。陛下如今需要静养,命我推荐合适人选,去暂代其职。”
裴皎然声音平静的如同覆雪荒原,但气势上却仿佛黑云压城,迫得人喘不过气来。在气势上足足压了贾公闾一头。
话落耳际,贾公闾蓦然一凛。他收到的消息是,裴皎然在和魏帝密谈时,属意让魏帝静养放权,却被魏帝训斥一顿。但并没有提及李休璟突发疾病一事。
岑羲听着二人的话,若有所思地打量二人好一会,“禁军职责重大,却在此刻出变故,实在不是好事啊。不过眼下陛下既然要静养,朝中大小事务总需要人主持。你我身为臣子,需解君忧啊。”
似是被二人一刚一柔的语气说的愣住,贾公闾好一会才道:“你我虽各自执掌三省,但总归为人臣子,理应为君命是从。怎么我观裴相公近日行事大有越权擅专之意。食君之禄,却不能尽忠君之事,又作何为?”
眼见贾公闾给自己扣了顶帽子,裴皎然冷笑一声,“那么贾公非要吴王回来侍疾,又作何为呢?吴王腿伤不良于行,还是在驿馆安心静养为好。我可为吴王拟诏,述其一片孝心。”
“陛下未传诏书。裴相公便说陛下需要静养,且又命你推举暂管右神策军大小事务的人选。未免有挟君矫诏之嫌。”贾公闾斥道。
裴皎然却镇定地笑了笑,“陛下就在立政殿中。贾公若是对此有疑问,大可去垂询陛下的意思。”
这话说的贾公闾语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裴皎然继续开口,“立政殿离此不远。贾公若想请吴王殿下回京侍疾尽孝,垂询钧意后我绝无反对。若未垂询钧意,便请吴王归京,岂非想趁储副不在挟君矫诏,另有所图。”
从吴王离京途中坠马,到献上祥瑞,再到太子被迫离开,最后让局面陷入僵持。但布局者,皆明白这背后一触即发的惊涛骇浪。此时殿内一片寂静,饶是见多识广的岑羲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皎然。他没想到,裴皎然居然会把整件事端上来。
目光锐利地盯着裴皎然,贾公闾面上笑意森冷。眼下双方互相知晓,对手的下一步会在何处,但是却对彼此手中的底牌一无所知。明晰动机,却不知晓底牌,更不敢贸然动手。
半响后,贾公闾忽地一笑,“裴相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贾公谬赞。陛下特令我回中书省好好反省,先行告辞。”
言罢,裴皎然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