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保持着下令时的动作姿态，甚至能看到前方正在与仙盟弟子缠斗的徐良，能看到远处百姓惊恐的脸。

然后，他感觉天地旋转了起来。

他好像飞了起来，看到了下方一具无头的身体正缓缓倒下，那身执事服饰无比眼熟……

那是……我的身体？

这个念头迅速地闪过。

我死了吗……

就在周墨即将闭上眼的时候，他的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林风的身影。

那个傻小子正在角落里傻愣愣地看着。

师弟，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师父……师弟……就托付给您了……

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迅速吞噬了他所有的思绪。

师弟……

周墨的头颅滚落在地，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正正地对着林风藏身的方向。

阁楼上，林风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他眼睁睁看着师兄的头颅飞起，看着那无头的躯体倒下，看着那双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睛。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周围所有的喊杀声、惊呼声、兵刃碰撞声都瞬间褪去，变得遥远。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师兄倒下的身影和那颗滚落的头颅。

师兄……死了？

那个从小护着他，替他顶罪，在他迷茫时教导他的师兄……就这么死了？

在他眼前，被一剑斩首？

巨大的悲痛瞬间击垮了林风。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不……不……”

他声音颤抖。

那不是真的，那绝不能是真的。

师兄是强大的仙盟执事，怎么会……

下方的厮杀仍在继续。

仙盟弟子在最初的混乱后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刀光剑影，符箓破空。

然而这一切对林风而言都成了无声的默剧，所有的色彩都褪去，只剩下师兄倒下的那片区域，猩红刺目。

剧烈的悲痛之后，是无尽的虚无。

随即，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是谁？！

是那个黑影！

是那些清平道的逆贼！

是因为他们！

若不是他们作乱，师兄何必来此？

若不是他们劫法场，师兄怎会遭此毒手！

所有的犹豫、不忍、同情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

先前对清平道成员的那一点点怜悯，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讽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师兄的话如同尖刀，再次狠狠扎进他的心窝。

泪水依旧汹涌，但不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混杂了滔天的恨意。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场中那个鬼魅般的神秘黑影，眼中迸发出近乎疯狂的杀意。

“啊——！！！”

林风愤怒地咆哮。

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撞破窗棂，从阁楼直扑而下。

“我要杀了你！”

他冲向那道黑影。

他要陈野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