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速速戒备!”
陈庆之对着舱外高喊。
舱外传来盾牌竖起的声音,听来格外让人安心。
萧妙芷这才意识到自己仍被陈庆之搂在怀中,她的脸颊瞬间染上绯色,却意外地没有挣脱。
陈庆之的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裙角,眼神一暗。
他缓缓松开手臂,却在抽离时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到般微微一颤。
“末将……冒犯了。”
萧妙芷这才站直了身子,声音细如蚊蚋:
“将军舍命相救,我感念在心……”
“将军!是水匪!”
副将的话打断了两人之间略显异样的气氛。
陈庆之将萧妙芷安置进最里面的船舱,随即带着副将走了出去。
“不是水匪。”刚一出门,陈庆之便迅速作出判断:
“三叠连射,是军中技法。”
副将脸色骤变:“难道是朱异的人?”
陈庆之未答,反手一剑劈落一支直取咽喉的冷箭。
箭杆断处露出规整的竹节:是建康武库特有的箭杆工艺!做戏都做不全套!
船舱内,萧妙芷紧贴板壁。箭矢钉入木板的闷响近在咫尺,震得她耳膜生疼。青梧瑟瑟发抖地攥着她的衣袖,却被她反手按住。
“怕什么。”萧妙芷声音出奇地稳:
“真要杀我们,不会用这么拙劣的伎俩。”
话音刚落,船身猛地一震。
接踵而来的撞击让舱内案几翻倒,砚台砸在地上,墨汁泼洒一地。萧妙芷踉跄着扶住舱柱,听见外面传来喊杀声。
“他们登船了!”青梧失声惊叫。
萧妙芷决然拔出佩剑,掌心的血痂不小心崩裂,鲜血顺着腕骨滑入袖中,她却浑然不觉。
舱门被撞开的瞬间,萧妙芷的长剑已经抵上来人咽喉。待看清是陈庆之的亲卫,她才稍稍松劲,刀尖仍在微微发颤。
“公主速随我来!”亲卫甲胄上沾着血,声音急促:
“将军要诱敌,这船保不住了!”
萧妙芷瞳孔微缩。她透过破碎的舷窗看见江面上五六艘小艇围拢过来,每艘艇上都有黑衣劲装的箭手。
最前方那艘站着的魁梧汉子手持双刀,刀法竟与陈庆之有七分相似。
“那是?”
“前年因克扣军饷被将军杖责的校尉周胤。”
亲卫咬牙道,“这厮果然投靠了朱异!”
又一波箭雨袭来,这次箭头上燃着火。萧妙芷被亲卫护着冲出舱门,恰好看见一支火箭扎进主帆。
火舌顺着浸过桐油的甲板窜起,顷刻间将半边天空染成橘红。
陈庆之在火光中持剑而立,他已经披上了那套素甲,白衣白甲,多了几分素雅气息。
他脚边倒着三具尸体,每具都是咽喉一点红。
世人只知道千军万马避白袍,只知道陈庆之是位不仅能在棋盘上,更能在沙场上运筹帷幄的儒将。
却少有人知晓,这位看似文弱的将军,每日五更必起练剑,多年来风雨无阻,这位闻名江南江北的白袍将军于剑法一道也颇有几分造诣。
“公主!”他瞥见萧妙芷,立刻疾步迎来。一支冷箭却突然从侧面射向他后心!
萧妙芷想都没想,上前将他用力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