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处,刚入警卫营不久的刘勇福策马奔来,至近前勒住缰绳,利落敬礼,声音带着年轻人的清亮:
“大王,前面来了一队洋鬼子使团!领头的自称包麟,嚷嚷着要见您。”
“被咱们拦下了,敬营长让我来请示!”
萧云骧略一思忖,心中明了,点头道:
“请他们过来。注意礼节。”
他顿了顿,温和地提醒:
“勇福,往后与洋人打交道,称呼上留意些,莫要张口闭口‘洋鬼子’的。”
“他们当中,不少人听得懂我们的话。”
刘勇福嘻嘻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再次敬礼:
“晓得了,大王!”
随即拨转马头,扬鞭而去。
萧云骧转向梁成富:
“成富,你率部队继续前进,保障攻城部队的粮草弹药补给,此为第一要务。”
梁成富应声称是,却略一沉吟:
“大王,我还是留一个团,在此护卫吧。”
“您身边的警卫营,经茅草坡一役,减员颇重,许多伤员尚未归队,眼下满打满算,不过百余人。”
“这兵荒马乱,花县周边难免有溃兵土匪流窜,不可不防。”
萧云骧微微颔首,接受了他的好意。
两人于村口别过,梁成富率第十师主力,继续南行。
萧云骧随即命人,在村中寻了一处空置的祠堂,作为临时会晤之所。
祠堂坐落于村子东南角,背倚一片郁郁葱葱的风水林。
虽历经战火,略显寂寥破败,往日的气派规模犹在。
青砖外墙高大完整,爬满了茂密的薜荔,为炎炎夏日,平添几许阴凉。
朱红木门漆色斑驳,门上的铜首衔环,纹样精致,却覆着厚厚的青绿锈迹。
推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声响,仿佛叹惋着逝去的时光。
踏入祠内,先是一方宽敞的青石板天井。
正堂梁柱皆用粗大杉木,木质坚实,如今结了些蛛网,蒙了薄尘。
空气中,浮动着陈年木料、残留香火与湿润泥土混合的气息。
堂正中放着一张暗红色八仙桌,围着几条长凳;
左右靠墙处,各摆着几张条桌与方凳,应是昔日族中议事所用。
正对大门的神龛上,祖先牌位,早已被躲避战火的乡民移走,只余一座颜色深暗的空龛,静默地诉说着变迁。
午后的阳光,从高处的棂窗斜斜透入,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明亮而斑驳的光柱。
无数细微的尘屑,在光影中无声浮沉。
卢岭生带着几名警卫,刚洒扫整理完毕,敬翔已引着不列滇使团一行五人,来到了祠堂门外。
萧云骧见客已至,从容起身,迎至正堂门外。
只见为首者,是位年约六十、身材矮胖的老者。
一身藏青亚麻燕尾服,剪裁合体,却在这岭南七月的酷暑中,显得有些闷热。
内里白衬衣领紧扣,系着黑色领结。
头戴同色圆顶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
镜片后,一双蓝色的眼睛,虽难掩疲惫,却仍闪烁着职业外交官特有的审慎。
此人,正是不列滇港岛总督兼驻华公使,包麟爵士。
随行四人中,有两位是萧云骧的旧识——不列滇驻沪领事密迪乐,与年轻却已显干练的助理赫德。
另两人皆是外交官装扮,神态拘谨,应是包麟的随行助手或秘书。
他们的坐骑与随身武器,已按规矩,被警卫营留在祠外。
卢岭生、刘勇福等几名核心警卫,肃立于萧云骧身后两侧,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对方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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