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锋自然看到了翠枝,眼神一挪便瞟见了低着头的陆盛楠。
他唇角勾起来,大步走过去,“楠儿,你也在。”
陆盛楠头皮一麻,牙根涌起股酸水。
楠儿?这叫的什么鬼。
她咬咬牙,抬头,起身,在綦锋身前福了福,“陆盛楠见过侯爷。”
綦锋看她小脸绷得死紧,知她生气。
他本就是在故意逗她,遂轻笑着凑近她耳边,“逗你玩的,别这么紧张。”
陆盛楠是真的受不了他动不动就要凑上来,她往边上躲了躲,紧跟着脸上却控制不住地热起来。
身后江百川已经走上来,他弯了桃花眼打量着陆盛楠,“陆姑娘,好久不见。”
陆盛楠抬眸一看,呦,果然是常驻醉花楼的江大人。
父亲对这个江大人颇多微词,她自己接触下来也觉得他行事诡谲,完全没有大榭一品大员的名士风骨和儒士风范,倒像个混市井的纨绔公子。
她应付地挤出个笑,对着江百川福了福身:“江大人。”
江百川笑着向她拱拱手,侧身向陆盛楠介绍:“这位是国公府的苏姑娘。”
苏九娘深深吸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一日到底是犯了哪条忌讳,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让自己糟心的事,如今居然还能碰到陆盛楠。
这个綦锋的心上人,用不过两年的感情将她十年的爱慕化为虚无,她即便再理智地告诫自己此事怪不到陆盛楠头上,可见了她,心底依然止不住嫉妒和愤懑。
“苏姑娘,好久不见。”陆盛楠走来先与苏九娘见礼。
苏九娘抿抿唇,有些恹恹地回了一礼,没有出声。
陆盛楠还以为她在因为上次赛马输了自己耿耿于怀,也不多说,抿唇笑笑站在一边。
掌柜的见几人都已见了礼,便上前引了众人上楼,还是綦锋惯用的雅间。
陆盛楠和苏九娘挨着,綦锋和江百川分别坐在俩人身侧。
自从关将军的花宴回来,陆盛楠便刻意差了侍卫打听了下苏九娘。
坊间都传她性格泼辣跋扈,冲动无礼,她观苏九娘在马场上的表现,也觉得她确实争强好胜、急躁冒进了些,这样的人,她多半也都敬而远之。
苏九娘心里也别扭着,这顿饭吃完,只怕她会消化不良。
扭头却见綦锋在招呼小二,“给这位陆姑娘的辣椒酱换一碟,这个太辣,她吃不得。”
辣,她自己不会换吗?再说尝都没尝怎么就知道辣得不能吃?
綦侯什么时候成了如此婆妈之人?这个女人简直要把堂堂大谢镇北将军变成个后宅妇人了!
她眯了眯眼,实在看不下去。
低头想了想,勾唇对陆盛楠道:“陆姑娘,外头把你传得神乎其神,都快成个半仙了,我倒是好奇,你何以能让他们如此听话?”
她说着,还故意挑眉往綦锋看去两眼,这个“他们”除了马,当然还包括人,比如仍在拼命献殷勤的綦侯。
陆盛楠顿了顿,苏九娘的言行都不算友善。
但她无意与她结怨,况且苏九娘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她也并不讨厌,总比背后诋毁、捅刀子的强。
于是,她凑近苏九娘,“苏姑娘,我有一事要跟你坦白。”
苏九娘顿了顿,狐疑看来,“何事?”
陆盛楠狡黠一笑,“猎雷是我在陇安驯的马,所以才会听我的话。”
苏九娘眼睛狠狠眨了眨,她没想到陆盛楠会跟她坦白这个。
因为可以驯服猎雷,陆盛楠在关将军的马场上受尽了称赞和艳羡,换了别人,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肯定是牢牢守着不让别人知晓的。
她却这般轻易就告诉了自己。
“为什么告诉我?”苏九娘想也没想地问道。
陆盛楠狡黠一笑,“怕你把我当半仙儿,我可没那个本事。”
苏九娘一顿,她突然惭愧起来,从来自认坦荡磊落的她,险些在陆盛楠面前成了个虚伪狡诈之人。
见她面有羞惭,陆盛楠却对她生出些好感来,这姑娘也是个心思纯善之人,她杯子一端,“苏姑娘,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