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轻拿起单薄的信,将其缓缓捏成一团。
然后将木盒子盖住,那是房契、地契和一些凭证,是唐德山坎坷一生的总结。
唐禹看着他狼狈的尸体,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转头走出了房间,低声道:“封锁消息,不许声张,明天悄悄带出去掩埋。”
说完话,往下走去,他的步伐越来越快。
聂庆迎了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唐禹就道:“走,去桓家。”
看他表情平静,聂庆反而不敢说话,只是默默跟着。
马车朝前,路上有些颠簸。
聂庆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无数双面孔,才忍不住问道:“不守孝了?”
唐禹道:“没有退路了。”
聂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唐禹心中肯定藏着情绪,但…现在的确不是谈情绪的时候。
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刻意压制着一切。
马车停了下来,唐禹快步走进了桓家。
见到桓彝,他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印章或令牌,反正是能证明身份的,再加一封亲笔信,只有这样桓家才会相信我和你达成了结盟。”
桓彝打量了唐禹一眼,道:“谯郡局势太过艰难,陛下担心你处理不好,所以派我亲自回桓家。”
唐禹道:“我不必去了?”
桓彝道:“你依旧是郡丞,只是不必我给你写什么信了,说实话,你可能不知道,谯郡的情况比你想象中更严峻。”
唐禹淡淡道:“你不能回去。”
“什么?”
桓彝不解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圣命,不是你我可以拒绝的。”
“况且,谯郡真的需要我回去。”
唐禹看向他,沉声道:“石虎死盯着谯郡,照理说陛下不该放你回去,否则万一你率领家族投降石虎怎么办?你留在建康为质,更符合陛下的决策。”
桓彝摆了摆手,道:“你还年轻,很多事你看不懂,这…”
唐禹直接打断道:“如果你回了,敌人会立刻判断出陛下和你应该是看明白了一些事,所以才做出这种不符合帝王之道的决策。”
桓彝的脸色渐渐变了。
唐禹继续道:“局势如此艰难,唯有出其不意,才能扭转乾坤。”
“你回去会打草惊蛇,会让对方更谨慎,更难犯错,我们也就没机会了。”
“你现在就给我写信,然后给我身份凭证,然后你再进宫去见陛下,说明缘由。”
桓彝忍不住道:“你在教我做事?你的口吻甚至像在命令我。”
唐禹道:“你只能听我的,因为时间紧迫,再没有其他人比我更适合去谯郡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任何退路,桓家也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了。”
“收起你的自尊吧,让我们一起把这件事办好。”
桓彝面色不断变幻,他沉默了很久,才最终看向唐禹。
“看来你也看出了一些事,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谯郡?那几乎是死局。”
这是他的疑惑。
唐禹道:“食君禄,为君分忧,吾之本分,岂能因生死而废君臣大义。”
“使君,此非优柔之时,该做决定了。”
桓彝闻言,身影微微一震,他看着唐禹清澈又坚定的眼睛,最终攥紧了拳头。
“好!我现在就给你写信!”
他再不废话,直接写了起来,又从怀中拿出来一支笛子,递给了唐禹。
他叹声道:“现在桓家所有人,只要还认我这个家主,就一定会听你的。”
“唐禹啊,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谯郡交给你了。”
“我这就去面见陛下,说明情况,为你争取到更多的助力。”
唐禹收起了笛子和信,郑重道:“三天之后我就走,你要帮我带句话给陛下。”
桓彝皱眉道:“什么话?”
唐禹道:“我会不择手段,保证淮河以北大局稳定,但想要建康度过危机,必须重用谢秋瞳。”
桓彝变色道:“她是女子,而且不是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