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份来自江东或沿途驿站的加密情报,都牵动着我的心弦。
糜竺那边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典籍的打包也已接近尾声,
南线负责接应和探路的玄镜台人员也陆续传回了尚算乐观的消息
——然而,越是接近行动的关键节点,我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我知道,千里接引,变数最大之处,不在江东腹地
——糜竺的财力和人脉,加上玄镜台的暗中配合,足以应付大多数常规的盘查。
真正的考验,在于离开江东、进入荆州与益州交界地带的那段漫长而复杂的路途。
那里,既有刘备名义上的控制区,也有曹操势力渗透的触角,
更有无数地方豪强和山贼水匪盘踞,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也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地方。
果然,就在南线队伍即将启程的前两日,一份加急密报,如同惊雷般在我书房的密室中炸响。
送来密报的是石秀,他一贯沉稳的脸上此刻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凝重。
密报的内容很短,但信息量却极大:
南线预定路线中,一处名为“白鱼渡”的关键河口渡口,近期突然加强了戒备。
原本只有寥寥数名地方民团象征性驻守的渡口,一夜之间增派了近百名装备精良的士卒,
并且开始对过往船只和行人进行异常严格的盘查,
甚至在渡口两岸的高地构筑了简易的了望哨和防御工事。
情报来源是玄镜台潜伏在附近的一名暗哨,他冒着暴露的风险传出了这个消息。
至于增兵的原因,尚不明确。
可能是地方豪强自发的举动,也可能是刘备方面察觉到了什么风声,甚至不排除是曹操的势力在暗中布局。
白鱼渡,位于一条连接长江与汉水支流的重要水道上,
是南线队伍携带大量典籍和部分人员从水路转陆路的关键节点。
一旦这里被彻底封锁,或者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典籍损毁,人员伤亡,整个接引计划都可能因此功亏一篑!
“主公,白鱼渡的情况十分反常。”
石秀的声音低沉,
“按照原计划,南线队伍将在五日后抵达那里。
如果不能提前排除这个隐患,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我的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徐庶站在一旁,脸色同样严肃。
“元直,你怎么看?”我看向徐庶。
徐庶沉吟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鱼渡地处偏僻,并非战略要冲,突然增兵加强戒备,绝非寻常。
无论背后是谁在主导,其目的很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或许是我们的行动规模太大,走漏了风声,被有心人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那我们是改道,还是……”石秀问道。
“改道?”徐庶摇了摇头,
“临时改道,风险更大。我们为南线规划的路线,是经过反复勘察,避开了大部分已知风险点的最优选择。
仓促改道,不仅时间上来不及,更容易一头撞进未知的陷阱。
而且,一旦改道,之前所有的部署和接应安排都将作废。”
我的目光落在那份简短的密报上,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不能改道。
白鱼渡这个钉子,必须拔掉,或者至少……
要摸清楚它的虚实,确保我们的队伍能够安全通过。”
“可是,主公,”石秀有些迟疑,
“距离南线队伍抵达只剩五天,从这里派人赶过去,一来一回,时间太紧了。
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近百名士卒和防御工事,难度极大,动静也必然不小,恐怕会打草惊蛇。”
“不,”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忽然响起,“时间,足够。动静,也可以控制。”
我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貂蝉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密室门口,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衣裙,
但此刻站在阴影中,那双平日里带着几分妩媚和慵懒的眸子,却锐利如刀,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缓缓走进来,身上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那是属于玄镜台真正掌控者的威严。
“此事,交给我。”
貂蝉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白鱼渡的位置,语气斩钉截铁,
“我会亲自带一队精锐,星夜兼程,赶在南线队伍抵达之前,解决白鱼渡的问题。”
“你亲自去?”我心中一惊,脱口而出。
白鱼渡远在数百里之外,路途艰险,敌情不明,她一个女子,又是玄镜台的首脑,亲自犯险,这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