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心里一动。
良久,不再推辞,捏紧了这枚哨子。
“多谢她。”
这个时代有寡妇清这样的传奇女商人,也有被淹没在时代灰烬中的女匠人。
她不愿意她已经看到她们,却还要固守着阶级的隔阂,从而以身份将之划分为两类人。
“小拂擅农务,乐儿擅工巧,阿妤医术好,还有人在研究图纸数理,从前我不在宫中,但你们一直帮我看顾工室,为我实验而努力。你们确实与一般宫人不同,但这并不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宫女,而是你们本就有各自擅长的能力。”
“我已奏明父皇,芷兰宫一切如常,以后我的文书发到宫中,还请你们一定妥善处理。”
很多眼神亮了,“愿竭尽所能,为殿下尽心。”
有的话,太激进,许栀知道说不得,但她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一通。
“为了提高生产而做出的初期努力,绝不会被埋没与忘记,既是为你们自己,为这个时代而尽心。”
骊山行宫的事过去了快五个月,从初冬到初春。
她看到两个人站在宫门侧门。
那马车陌生。
直到走近,这才发现,是被嬴荷华与李贤轮番提醒告诫不要出面的人。
王贲和冯婠。
他们说,思来想去,无法劝解自己全当什么都没发生。
看到宫中各处都准备着嬴荷华下个月准备去骊山的各类器具。
嬴荷华因说话过快,不自然在咳嗽。
冯婠心一紧,上前一步,垂首而拜。
“骊山行宫之事皆因冯氏旧案而起,让公主殿下蒙受此等灾祸。我们来是向公主赔罪。二来……皇帝陛下那里,夫君已经上书呈请相劝。”
王贲亦上前一步,他比妻子更直接,跪在阶下。
“臣早年在邯郸就该呈请易地之难,我妻身份之事,纵然罪罚,臣不当隐瞒。一直拖到现在,却让殿下为难与赵高起争执。”
许栀走到王贲面前,沉思良久,心情复杂。
她又看了眼跪在他一旁的冯婠,“扶将军起来。”
“这一跪当要留在邯郸。”
这话一语双关。
她说的是当年死在长平的邯郸人。
也是赵嘉。
她长叹一声她想说很多,好比从客观角度区分析长平之战的发生和易地没多大的关系,又想以一种后来人的视角告诉他。
如果有人想让战争发生,那么不管怎么样,它一定会找各种理由发生。导火索可以是任意的事件。
但赵嘉死了。
她有罪,王贲亦罪重。
她垂言,“将军。你要知道,该死的是赵高。”
王贲颔首,“臣义不容辞。”
许栀道,“骊山之行。”
“臣当为公主从军中挑选武艺高强者。”
“有劳。若有熟识地图的才能更好。”
“诺。”
——
许栀离开芷兰宫那天,天色晴朗,不到四月,三月早春花飞。
这会儿忙碌,进进出出宫殿的人多了不少。
骊山丽邑
骊山在这个时期进入扩大地宫规模的工作项目,开始推进“穿三泉”的深度挖掘。
有一种人。
他死了万世太平,可若一旦没死成,便不假思索要让陷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徐福看着赵高。
“若赵大人真的想回到咸阳宫,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赵高赶紧哀求,“若能回去,大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他保持着躬身的动作,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抽搐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