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门外,久久不散。
我贴在门后,连呼吸都压成一丝细流,生怕惊动那个站在黑暗里的影子。
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后背早已湿透。
密室像口棺材,闷得人发慌。
可就在这死寂中,我的目光死死锁住角落那道缝隙——极细,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风意。
通风口。
它通向哪里?府外?地牢?还是另一间密室?
我没时间细想。门外那人还在等,像猫玩耗子,等着我露破绽。
可我不能等。
我咬牙,迅速扫视四周——铜镜已收,诗稿位置、玉佩落点、火漆印记,全被系统记录。
证据在脑中,也在怀里。
只要能活着出去,就能翻盘。
我匍匐靠近那通风口,伸手试探。
缝隙仅容掌宽,石壁粗糙,边缘有磨痕,说明常有人清理。
有人用过!
但我的肩比手掌宽得多。能钻过去吗?
我深吸一口气,正欲侧身挤入,突然——
“吱呀。”
门,开了。
一道高瘦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走廊微弱的烛光,轮廓清晰得刺眼。
邱庆之。
他穿着墨色锦袍,袖口绣着暗金云纹,脸上挂着惯常的温雅笑意,可那双眼睛,黑得像深井,映不出光。
“孙寺正,”他声音轻缓,仿佛闲话家常,“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赏诗?”
我背靠石壁,心跳如雷,面上却扬起一抹笑:“邱大人,您也来凭吊裴明远?他死得可真‘安详’啊。”
他眸光一沉,脚步缓缓踏进。
“你知道的太多了。”他低声道,目光落在我怀中铜镜上,“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我没有动。
他知道我不会喊。
这里的事一旦闹大,他比谁都惨。
那份盖着“甲字柒号”的文书,那条通往地底的密道,全是他的命门。
我也知道——他不敢叫人。
“哦?”我慢慢将铜镜举到眼前,指尖一用力,镜面发出细微裂响,“您说,如果我把这镜子摔了,里头拍下的东西,还能不能拼回来?”
“你!”他神色骤变,上前一步,“住手!”
“不然呢?”我冷笑,将镜子往石地上一磕,“您想让我死在这儿?可外面巡夜的可是大理寺的人——孙豹、陈拾,他们知道我进来了。我一死,第一个查的就是您。”
他僵在原地。
那一瞬,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是怕我,是怕事败。
就是现在!
我猛地将铜镜塞回怀中,转身就冲向门口!
他怒吼一声扑来,袖中寒光一闪,匕首直取我手腕!
我侧身避过,指尖擦着刀刃掠过,火辣辣地疼。
但我没停,撞开他冲出门外!
冷风扑面。
走廊幽长,尽头是月光洒下的半道银线——出口就在前方!
可还没跑出三步,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还有低喝:“拦住她!”
是邱庆之的手下。
我回头一瞥,两名黑衣人已从两侧包抄而来,刀未出鞘,却步步紧逼。
就在这时——
“谁敢动我妹妹!”一声暴喝炸响。
孙豹从拐角冲出,披甲执刀,满脸煞气。
他双眼赤红,呼吸粗重,显然正处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边缘,可那刀,却稳得惊人。
陈拾紧跟其后,手里举着火把,照得走廊一片通明。
“珍哥儿!这边!”
邱庆之站在密室门口,脸色铁青。
他盯着我,又看向孙豹和陈拾,忽然笑了。
“好啊,大理寺的人,深夜擅闯权贵府邸,搜查私密重地。”他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口,“来人!报官!抓贼!”
“贼?”我冷笑着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那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搜查令副本,盖着大理寺火漆印,“我奉少卿大人之命,调查裴明远之死,手续齐全。倒是您,邱大人,私设密室、藏匿官文、封锁地道,要不要我现在就请卢纳大人来‘查一查’?”
他瞳孔骤缩。
还有时间线梳理、证人心理分析、旧案比对……系统早已将碎片拼成铁证。
他不能闹,也不敢闹。
可他也不会放我走。
“拿下。”他不再看我,只淡淡吐出两字。
黑衣人逼近,刀刃出鞘寸许。
孙豹横刀挡在我前,陈拾举起火把,照向对方眼睛。
阿里巴巴不知何时也赶到,站在走廊高处大喊:“西市番语碑文已译出!‘甲字柒号’是军饷调拨令!你们听清楚了——这是贪墨军资!”
人群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