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肇从皇宫出来,原本今夜是要与将士们一同庆功,但他实在归心似箭,面圣结束就向镇国公请辞了。
回到府门前,他反倒有些近乡情怯。
这些时日,他苦于身陷匈奴大营,无法向外传递消息,即便后来联系上镇国公的探子,但大计未成前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忍耐。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才得知数月前他的死讯便传至京城。而在他死讯传出后,他的妻子曾因悲伤过度昏迷了数次。
秦肇内心愧疚与心痛交织,踌躇着不敢进门。
直到一道身影飞奔下阶,如乳燕投林般扑进他怀里。秦肇被撞得后退半步,却将人搂得更紧。
他低下头看着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容,忽然觉得在战场上的所有煎熬都值了。
“我回来了。”他轻抚着她颤抖的脊背,声音哽咽,“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明玥在他怀中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生怕一松手人就会消失。
府门处,秦岱静静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自已此刻该不该上前。
方才门房来报时,嫂嫂便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他清楚一会儿可能会看到什么,还是没忍住抬步跟了过去,此时却有些进退两难了。
他默默转身,却听见兄长在身后唤他,“阿岱!”
秦肇一手搂着明玥,向他伸出另一只手招了招,“过来。”
秦岱胸口如压巨石,但还是走了过去。
“为兄离京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你嫂嫂。”秦肇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阿岱也出息了,这身官袍穿着真精神。”
明玥看着立在一旁的秦岱,心头莫名紧张。她又抬头看向夫君,却见他正凝视着自已,眼中满是柔情与愧疚。
“我们回家。”秦肇牵起她的手,又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秦岱,一同往府中走去。
厅堂已备好饭菜,秦肇回想着在边关啃干粮的日子,不知多少次梦到这样的场景。
明玥拉他入座,秦岱在他们对面沉默地端起碗筷,目光落在她为兄长布菜的手上。
“这半年,家中可好?”秦肇抬头看他。
秦岱筷子一顿:“一切都好。”
“我失踪那些时日,你嫂嫂身子弱,劳你照顾了。”
“兄长说笑了。”秦岱声音干涩,“嫂嫂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反倒是...我常劳她操心。”
明玥闻言,手中的汤勺掉到了地上。她慌忙低头去捡,起身时却对上秦岱幽深的目光,心头猛地一跳。
秦肇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异样,继续问道:“我听人说,你现在当了御史中丞?”
秦岱颔首,“承蒙陛下看中。”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饭后,秦肇拉着明玥的手起身,“阿岱,你也早些休息。明日为兄再与你详谈。”
看着兄嫂相携离去的背影,秦岱独自在厅中站了许久。
桌上的残羹冷炙渐渐没了热气,就像他心底那点不该有的妄念,终究要凉透。
回到寝房,明玥为秦肇更衣时,发现他背上新增了几道狰狞的伤疤。她指尖轻轻抚过那些伤痕,“疼吗?”
秦肇转身握住她的手,“早就不疼了。”
明玥眼眶又红了,“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说你...”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秦肇捧起她的脸,“我知道,我都知道。”拇指轻拭她眼角的泪,“以后不会了,我答应你。”
明玥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轻唤一声,“夫君…”
小别胜新婚,纱帐轻垂,遮住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