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生气，也不该是现在这个神情。

哪怕是有恨都是好的。

宋元晟这么觉得。

“任宣。”

任宣举起手上的枪，“想死么？”

说完，他真的朝着宋元晟脚前的空地开了一枪。

整个甬道都在晃。

宋元晟很勉强才站稳了。

机甲受损后，他也受了伤，只不过还算能撑，在看到任宣之后，身体的虚弱好像达到了顶峰。

“任宣。”宋元晟扶着墙，静静地看着任宣，“我只是想问，这段时间你还好么？”

任宣又是冷冷地朝他脚前的地面打了一枪。

这次甬道晃得更厉害了。

宋元晟被热浪打了一下，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摔倒在地。他攥紧手里的枪，吃力地撑起身子。

“活着，就好。”

宋元晟说得很吃力。

任宣还是没什么表情。

宋元晟自嘲地笑了一下，扶着甬道的墙壁转身走了。

他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任宣。他笃任宣不会开枪。

任宣仍旧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也仍旧对着宋元晟。但他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走了？”

一个本来已经上了小飞船的海盗不知道为什么又下船了。

“嗯。”

任宣冷淡地收起枪，“走。”

那个海盗跟在任宣身后，走之前还朝漆黑的甬道张望了几次，“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他是当年的那个士兵？他抛弃了你！任，为什么不杀了他？”

任宣像是忍无可忍，可偏偏转过头来的时候还是那副死样子。他十分自然地把枪抵在那个海盗的脑门上，“还问？”

海盗吓得脸都白了，“不不不不。”

任宣收回了枪。

那个海盗一溜烟儿地上船了。

前一艘小飞船离开之后，任宣才走向自己的小飞船。

他明明是被这群海盗绑架的，但他却拥有自己的小飞船，而且还是一人一船，这对任何一个普通的星际海盗来说都很奢侈。

可偏偏任宣做到了。

上了小飞船后，任宣看着被丢在角落里的破机甲，没什么表情地走向驾驶舱。

那身机甲，是宋元晟的。

【就这么放他走了？】

零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宋元晟被吓了一跳。

他还没完全从甬道里出去。刚才进来的时候没觉得这甬道是真黑，现在一个人往回走了，才发现这破地方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宋元晟也算是习惯在夜里自己走路了，他一边撑着墙壁探路，一边回答零的话：“不然呢？你没看到他差点把我杀了么？”

【他不会。】

零很笃定。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宋元晟也很笃定，“但是我扛不住了。他要是再来一枪，不是我交代在那，就是我和这条甬道一起交代在那。反正，我有自己的办法。我比你了解任宣，知道他喜欢什么，烦什么。”

【……】

零又不说话了。

宋元晟叹了口气，希望自己的办法能够有点用。

他看过宋昭的记忆。

以前两人相处的时候都是宋昭主动，而且宋昭因为喜欢任宣，所以也毫不保留自己对任宣的占有欲。

所以，如果有一天宋昭忽然变了，开始有分寸感了，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有一点距离了，也不强人所难了，他相信，任宣这个大冰块肯定会有所动的。

回到上面，这场仗好像已经打完了。他的战友们正在清扫战场。这次也活捉了几个海盗，但是看起来都只是普通的海盗喽啰，就算是折磨死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已经脱掉机甲的丹尼尔走过来，一把搀住快摔倒了的宋元晟，“宋，你去哪了？我找遍了整个飞船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被掳走了！”

“没。”宋元晟指着船舱。”

“狡猾！”丹尼尔低低地评价一句，招呼人去找那条甬道。

宋元晟看见他们下去了，这才卸力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的身上是真疼，鼻前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估计腹部已经没几块好皮了，如果不是机甲里的保护功能，他估计现在的肚子上已经有个大洞了。

他捞住从他身边过去的丹尼尔，“等等，丹尼尔，看到我的机甲了么？”

“没有。你的机甲已经成了稀巴烂了。”丹尼尔夸张道，“不要再想着那个不中用的机甲了。回去之后，我把我的备用机甲送给你。”

宋元晟神色落寞。

“它真的一块都不剩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