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宣洲坐在宋元晟旁边，“联盟那边已经下了判决，终身□□。”
“哦。”宋元晟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杯壁，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心情有点复杂，因为宣仲微，也因为碎片。
他到现在都没有碎片的消息，零不理他，他也没有办法确认碎片是不是真的在宣仲微身上。
虽然他开局的时候在宣仲微的脖子上见过和碎片长得一模一样的吊坠，可后来那个吊坠上哪儿去了？他是不是没再见宣仲微戴过了？
是啊，他开局见过那个碎片的。可他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了呢？
宋元晟的脑子在疯狂运转，庞杂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出来。他紧闭着眼睛捋了捋思路，却发现关于碎片的记忆很少，只有在这个世界里第一回见到宣仲微时候的见过碎片一次。
那是真的碎片吗？会不会是宣仲微早就认出他来了，然后故意用来迷惑他的？
“元晟，元晟！”宣洲用力地掐了宋元晟一下，看见他回神了才松了口气，而后轻轻地搓着刚才被他掐过的地方，“你的脑域……”
“我的脑域没事。”宋元晟也吁了口气，如果不是宣洲及时把掐醒，他可能真的要陷进去了。
这事儿有点诡异。
陷进去的时候他完全不自知，也控制不了。
宋元晟喝了口水润润，“那……能探视吗？”
宣洲这回倒是没吃醋，“可以。正好，他和联盟提了个请求，就是在执行前最后见你一面。”
“嗯。什么时候？”
“下周。”
约定时间的前一天，宣洲提前把宋元晟送到了联盟。
联盟和宋元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是和很多科幻电影的设计相似。不过现在的宋元晟可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参观联盟，只想赶紧见到宣仲微，知道碎片到底在哪。
这一天的时间被拉得很长。
就在宋元晟的耐心即将被耗尽的时候，他被联盟的执行官带去了联盟最高监狱。
进去之前，他没来由的心慌。
执行官看他紧张的样子，用缓和的语气道：“没关系，放轻松。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觉得紧张，哪怕他是一个执行官。”
宋元晟知道执行官在舒缓他的情绪，勉强地笑了一下。然而越往里走他越不安。他总觉得这见一趟会出大事儿。
有时候他的直觉很准。
准到离谱。
在看见宣仲微的那一瞬间，这种情绪到达了顶峰。
他没忍住后退了半步。
“别怕我。”宣仲微哑着声说。
一段时间不见，宣仲微憔悴得可怕。但宋元晟没在他的身上看到伤，应该是没被用刑。
“我没有。”宋元晟又往前走了一点。
因为宣仲微是重刑犯，他的脖子上戴上了能被限制异能的电子环。他们之间还隔着几道闪着电弧的栅栏，防的也是宣仲微。
宣仲微走近了一点，又走近了一点，近到他差点被电弧崩到。
“够了。”宋元晟不想看到那张脸受伤，“你要见我，为什么？”
宣仲微说：“因为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你了。”
宋元晟没说话。
宣仲微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脖子上戴的东西吗？”
宋元晟眸光动了动，“……记得。”
宣仲微笑道：“那是为了骗你，故意戴给你看的。那个东西是假的，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宋元晟：“所以之后你就再也没戴过？”
“嗯。那你骗进基地之后那东西我就丢了。”宣仲微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假的就是假的，怎么能和真的相提并论。是吧？”
宋元晟看了眼宣仲微刚点过的地方，慢慢绷紧了。
他好像知道碎片在哪儿了。
但是不可能吧？
那东西是变异之后才会出现的，而碎片……宣仲微说过那是他们家祖传的。
“你说过，我们这辈子还能遇见，是因为那块碎玉吧？”宣仲微的语气很慢，很缓，像是一种诱导。
宋元晟喉咙发紧，“……我，不是那个意思。”
宣仲微摆了摆手，“你不用骗我，我知道肯定是。我不蠢，前前后后联系一下我就猜得差不多了。”
“你要干什么？”宋元晟又往前了一步，电火花带来的热浪扑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烤得很干。
宣仲微仰头打量了一下偌大地监狱房，“今天之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见不到了，我被判的是终身□□，没有人能被允许探监。”
“所以，”宣仲微认认真真地看着宋元晟，“我提前把它给你，下辈子我们是不是就能早点遇到？”
“宣仲微，你别做傻事宣仲微！”宋元晟忘了吱哇乱蹦的电弧，差点伸手去抓。
“别碰！”宣仲微厉声呵止，“你找死吗？别靠近这儿，退回去，退！”
宋元晟老实退回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宣仲微，“你别做傻事，宣仲微。东西我可以不要，你不要乱来。”
“我没有乱来。”宣仲微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是你说的吗，让我早点把东西给你。”
熟悉的话让宋元晟瞬间恍惚。
好像是哪个副本来着，他对任宣说过，下次早点把东西给他。
但任宣不是宣任吗？
他们……
为什么宣仲微会知道？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宣仲微摇摇头，“不记得了，但我肯定你说过。我听过的。不记得什么时候，不记得在哪儿。”
那个不好的预感再度卷住宋元晟，一点一点地覆盖，收紧，像是要把他吞掉。
“我没说过，我没说过宣仲微，”宋元晟的心乱极了，他的脑子像是停摆了一样，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样的话。
宣仲微像是听不到似的，擡手抚了抚，像是安慰，“很快的。”
“不，不，不，我不要了宣仲微，我不要了——”宋元晟大吼道。
宣仲微摇头，坚定道：“你得要。别忘了自己的任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宣仲微的动作很快，快到宋元晟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不知道宣仲微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徒手就能取出存放在他脑子里的晶核。没有他想象中的血腥的画面，没有头颅掉地，鲜血四溅，也没有血刺呼啦的血洞。
但宋元晟就是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好像跟宣仲微一样快死了。
宣仲微踉跄两步，没撑住跪倒在地上。
晶核被他稳稳地握在手里。
很轻的，“啪”的一声，宣仲微捏碎了那颗绝美的晶核，晶核碎片割破了他的手。他摊开手掌，熟悉的碎玉泡在血中。
宣仲微颤着手，忍痛穿过电弧伸出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