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
东宫因为太子妃谋害皇嗣一事,闹得鸡飞狗跳,沈怀昭倒是过的惬意自在,不是看书写字,就是弹琴作画,总而言之,不用讨好男人,日子就是过的舒心。
正值午后。
阳光像融化的蜜糖,缓缓淌过朱红廊柱。
微风吹过,偶尔有一两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下。
沈怀昭坐在书房中静心写字,她的身姿端庄优雅,神情专注而宁静。
绿竹轻手轻脚地进来。
她来到沈怀昭的身后,偷偷看了眼桌案,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主子,您说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太子殿下怎么还没动静?难不成他心胸这么宽大,能容得下”
沈怀昭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却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急什么?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绿竹微微抿了抿嘴唇,“这世间男子哪个不是容不得枕边人有半分不忠?苏侧妃小产,太医私下里都说那孩子血脉存疑,太子殿下纵是素来好脾气,也不该这般平静。”
想了想,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可太子殿下既没彻查,也没处置苏侧妃,难不成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那主子谋划这么久,岂不是白费心思!”
这场小产的戏码她再清楚不过。
从偷偷带方文宣入宫,到给苏婉儿下妊娠蛊,致使其假孕,再买通太医篡改脉案,甚至安排冰巧在苏婉儿的胭脂里下麝香,导致她小产,这桩桩件件都是主子精心策划。
本以为借着“血脉存疑”的由头,太子定会雷霆震怒,顺势扳倒太子妃与苏婉儿这两个眼中钉,可如今除了太子妃被关入大理寺刑狱,太子竟像被蒙住了双眼,对苏侧妃毫无动作。
昨日御膳房还在为苏婉儿熬安神药,丝毫不见她有惶恐之色。
她忍不住揣测,莫不是太子早已看穿了这出戏?
又或者,主子算漏了什么关键?
若太子真的识破了局中局,不仅之前的谋划要付诸东流,只怕还会将矛头转向自家主子。
“白费心思?”沈怀昭转过身,轻蔑一笑,清澈眼眸中却淬着一层令人胆寒的冰霜,“你当真以为太子殿下能如此大度?”
萧容祁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上一世她被沈宜算计,冠上“与人苟且”的污名,那时的他赤红着眼,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说她是贱妇,甚至赐下白绫,若不是因为腹中胎儿,恐怕早已横尸东宫。
如今苏婉儿的背叛铁证如山,他却按兵不动,这绝非他本性里的宽容。
苏太傅手握重权,在朝堂党羽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容祁怕的不是颜面扫地,而是在朝堂未稳之时,刚处理完太子妃沈宜,再贸然处置苏婉儿,怕是会落人口实,让其他势力有机可乘。
只怕此刻他的心里,正翻涌着杀意,可面上却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越是隐忍,便越是煎熬。”
沈怀昭放下笔墨,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院落里的银杏树上。
被背叛的羞辱,不能快意恩仇的憋闷,迟早会化作一股邪火,而这股火,只有她这里能泄。
而她,正好拱拱火。
绿竹听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