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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2/2)

小魔头对司樾的态度模棱两可,看似亲近,可这亲近来得古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执着于司樾,也还不知道他到底对司樾是怎么想的。

这边这个大魔头更是不着调,一天到晚地拖后腿,都不知道她来是干什么的。

纱羊翻出命簿,又通读了一遍。

搭档不靠谱,这个任务也只能靠她来推进了。

日落西头,司樾看了个把时辰的话本,把书往脸上一盖,睡在了摇椅上。

今天不用去学堂,也不用管小魔头,真是久违的清静。

她一边打瞌睡,一边想着晚上要不要去钓鱼,忽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紧接着便是一声:“司樾真人、司樾真人可在?”

整理命簿的纱羊一擡头,来人竟是山长。

他面色焦急,手里抱着个孩子,用被褥裹了起来,看不清模样。

纱羊扯掉了司樾脸上的话本,忙应道,“在呢在呢!怎么了!”

山长脚步不停,抱着那个孩子走了进来,对司樾点头致意,随后便直入正题,“真人,您手中可还有治热病的丹药?”

司樾还没睁开眼,纱羊便替她回了,“怎么了,是谁病了,这个孩子是谁?”

山长松开一点被褥,露出了半张脸来,“是恒大。”

被抱着的正是恒乞儿。

那张素来苍白的小脸此时通红一片,他双眼闭着,额上冒汗,身体却在哆嗦,已意识不清,醒不过来了。

山长匆匆解释道,“丹房的弟子说,库里的风寒药刚都布施给了周边和契地的百姓,新的一批还没练成。三长老又在闭关,我只好带他来这里问问。”

“司樾!”纱羊急忙回到司樾身前,拉着她的手腕划拉,“快,快拿药出来。小魔…恒大发热了!”

司樾终于醒了。

她看了眼山长怀中的恒乞儿,又看向纱羊,疑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有治凡人发热的药?”

纱羊一愣。

的确,连她都没有,司樾又怎么会有,这种药她们根本不可能用上。

山长听了,愈发焦急,“这可如何是好,看来只能去山下一趟,接个郎中回来了。”

“那、那还来得及吗?”纱羊比山长还要着急,“我听说凡人的医者治病非常繁琐,而且还不一定能治好。”

纱羊对凡人的疾病毫无了解,但她这些年翻了许多次煌烀界的命簿,里面被风寒带走的凡人不在少数,何况恒乞儿身体瘦弱,年龄又小,风险便愈高。

“总归是能等到丹房弟子回来的。”

山长看了眼身后长长的山路,又看向司樾身后的屋子,为难道,“真人,孩子体弱,折腾不得,可否让他暂进屋中歇息,我去山下请了郎中就回来接他。”

“没问题!”等不及司樾说话,纱羊便急急地应了,她拨开门帘,“快抱他去炕上。”

“嗳,有劳。”

山长将恒乞儿放在了司樾的床上,又对司樾纱羊作了一揖,便御剑下山寻郎中去了。

纱羊在炕边飞来飞去,对那浑身发烫的小孩儿束手无策,急得如无头苍蝇一般。

司樾打着哈欠,靠在门框上,好笑地看着她,“他若就这么死了,煌烀界不就保住了?”

“若只是要保住煌烀界,还用得着我们在这儿待二十年?”纱羊头也不擡地回嘴道,“我们的任务可是让他成仙。”

“歇歇吧,一个风寒就能要走命,那他也不会有飞升的气运。”

“他有没有是他的事,我们既然受命下界,总要尽最大的努力。”

纱羊呀了一声,指着恒乞儿叫道,“司樾,他身上冒了好多水!他要融化了!”

“蠢虫,那是汗。”

纱羊茫然地看向她。

蜻蜓没有汗,仙神魔鬼妖邪都没有汗,她从没见过汗。

炕上的恒乞儿皱着眉,难耐地摆头。

他只穿着一件里衣和一件外套,在外面吹了一宿的冬风,早饭没吃,精神又绷得紧。

纱羊的担忧并无夸张,恒乞儿烧得十分厉害,已不是普通的风寒。

他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像挨了棍棒一般。

身体上疼,精神上也不好过。

他惶惶地摇头,在睡梦中沙哑地呢喃,“不……不要……走、走……放开……”

“他好像很难受,”纱羊手足无措地向司樾救助,“怎么办司樾,你总有办法的吧!你可是司樾啊!”

“就算你奉承我,我也没怎么给人崽子治过病。”司樾偏头,“我顶多也就给狐崽子治过。”

“那你就把他当做狐崽子治。”纱羊推着她往炕边走,“崽子都是一样的。”

“得亏你没学医,”司樾扭头看她,“否则得让人锤成烂泥。”

她站到炕边,扫了眼打颤的恒乞儿,口中对纱羊道,“你天天养花弄草的,不知道植物的药效吗?给他捡点驱寒的草来就是。”

纱羊道,“草药是仙药圃管的,百花田是百花田,仙药圃是仙药圃,完全不一样。”

“普通的仙花也能让凡人延年益寿,你在百花田待了三百年,就一点积蓄都没有?”

纱羊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只是刚刚化形的小仙……”化形第二天,她就来到了司樾身边。

说话间,床上的恒乞儿侧过身去,蜷成了一团。

那张干裂发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嗫语出几个字来,“奶……痛……”

“他、他是不是在喊奶奶?”纱羊慌了神,推了推司樾,“司樾,是走马灯!他都看见死去的奶奶了!”

“可怜的小家伙终于能和奶奶团聚了,想必这就是他跨越两世的愿望,如今得偿所愿,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你再说风凉话我就拔光你的头发!”

司樾擡手,覆在了恒乞儿的头上。

她回眸斜了眼纱羊,“你确定要我来治他?”

“怎么了?”

“我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游走一圈,那他离成仙可就要远上几百年了,弄得不好这辈子比上辈子成魔还快。”

纱羊一愣,才想起来还有这层道理。

“我看就让他睡在这里,等那老头请郎中回来。”司樾道,“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她刚说话,忽然手上一烫,被昏睡中的男孩紧紧抓住。

“师尊……”他死死抓住司樾的手,模糊地呓语,“我乖…我、喜欢……”

“哇!”纱羊转了一圈,“你看你看,她梦里都是你,你已经和她奶奶一个地位了!”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司樾睨她,“就算是你,给当他奶奶也是降了不知道多少个辈分了。”

纱羊不在乎降辈分,她认为恒乞儿这句话是任务的一个巨大突破,值得高兴!

但恒乞儿的下一句呓语,将她的高兴扑灭了。

“药…师尊用药……”他喃喃念着,忽地一转头,有泪从眼角滑落,“不……师尊…别、别抛弃……”

纱羊一顿,朝司樾看去,迟疑着开口,“司樾,你有没有觉得,小魔头好像变得会说话了……”

倒不是说他从前是哑巴,但这句话里的用词不太像是恒乞儿会用的。

尤其是“师尊”一词,这显然不是他目前所掌握的词汇,他也从不这么称呼司樾。

司樾看着炕上面色潮红男孩,他的眉间、手指和身体都透出痛苦的小动作来。

热汗流下,将他两鬓黑发打湿,不过是六岁的稚童,却隐约显露出半分清冷的邪气。

文昭司君的天物时镜只是将时间倒回,但发生过的事情到底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并不能一笔抹去。

“大概真是走马灯了罢。”她道。

“什么!”纱羊尖叫起来,“果真?受寒居然如此凶险,真能要了凡人的性命。这可怎么办呀司樾!司樾!”

司樾瞌眸,错开了视线,可还有低微、辛酸的呓语钻进她耳内。

她不由得哼笑一声,为啻骊文昭,更为自己。

罢了——她想,除了一句罢了,再也没别的可说。

“你去熬粥。”司樾从恒乞儿怀里抽出手来,对纱羊道,“再告诉那老头,不用请郎中了。”

“嗯?”纱羊不解,“什么意思?”

司樾挽起袖子,复上了恒乞儿的额头,“我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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