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七)
进了屋,白栀反手合上门,一擡头迎面对上她。
她出现的很突然,二人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对方若有似无的气息。
白栀烦躁地推开她,与她保持距离。
“让开!”
“哦!”
她错过了身让开了路,白栀斜睨了一眼,运转灵力朝着她送出一掌,女子躲避得及时,白栀偷袭没有成功,索性也不装了。
二人过招几下,白栀掐住她的脖子将抵在墙上,厉声道:“你接近我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女子低头看着她的手,倒也不紧张,轻松地道:“你们?你想多了,我对他们可没兴趣。”
白栀手里逐渐用力,女子气息逐渐不稳,迫使擡起头,对视白栀道:“我说过了,我是来找你的。”
“但我不认识你。”
“那现在呢,现在还不算认识吗?”
眼前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白栀松开手,她一下摔在地上。白栀看着她难受的样子,道:“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女子揉着喉咙咳嗽,“你又要杀我。”
桌上的茶壶里煮的不是茶叶,而是几块碎骨,倒出来是散发着香味的红色液体。白栀皱了皱眉,出门让老板娘撤了下去。
老板娘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而是一只无法投胎转世的鬼魂,在极乐世界待了上千年。起初只是幽冥酒馆的一名打杂役工,在店内辛辛苦苦地操劳,慢慢消磨时光。但时间久了,同行的几位也都转世投胎了,只留下她一个,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成了老板娘。
鬼界来往各色人群,待人处事必须要学会察言观色。老板娘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上了一壶新的茶水,分别给白栀和美姑娘倒上,笑盈盈地劝和道:“夫妻之间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仇的,坐下好好聊聊把误会解开就好了。”
“我没有跟她吵架啊,是她不理我而已。”美姑娘道。
“呃...”老板娘汗颜,转头看向白栀道:“身为郎君要大度一些,凡事还是要让着妻子,怎么能与女人过不去呢。”
白栀瞪了一眼正在得意的美姑娘,觉得老板娘嘴太碎了,心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行,你们好好说话,千万别动手。”老板娘说完话拿着茶叶要走,美姑娘后面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她还打我了。”
老板娘倏忽停下脚,一听这话脸色也不好看了,“打你!?”
她把茶叶放下,叉着腰指责白栀道:“男人怎么能打女人呢?你这是家暴,知道不知道?在冥界,施暴者可是要关进水牢的。你犯法了,明白吗?我不管你来自哪里,但是在冥界,尤其是极乐世界,既然到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可是要举报你的。”
“......”白栀道:“我没打她,我就是...”
老板娘气愤道:“就是什么?轻轻碰了一下?碰一下就把貌美的娇娘子掐得脖子都红了一圈,你这下手也太狠了!!知道的以为你是娇娘子的夫君,不知道还以为你与娇娘子之间有多大的深仇宿怨。有你这么当郎君的吗?妻子走散不去找就算了,反倒还出手伤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她讲得绘声绘色,将白栀的罪责放大无数倍,白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美姑娘看在眼里,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栀冷眼扫过,美姑娘又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或许是夫君爱我的一种独特方式。”
“爱你?姑娘!你没事吧?”老板娘伸手探了探额头,没感觉很烫呀,这也没病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可不能恋爱脑啊。女人再怎么不对,也不能动手打,好好说话不行么?靠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长得倒是个白净的公子,做起事来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看把妻子都打成脑残了。”
白栀:“......”
美姑娘陶醉地道:“可是她打我的样子真的很酷。”
“啊?”老板娘狐疑地看了一眼她,道:“有问题,很有问题,脑子是真残疾了。你别乱动,我去给你拿些治脑子的药。”
老板娘飞快地跑下去,又跑上来,手里多了个药罐子,打开是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老板娘徒手从里面拿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递到白栀面前,“药到病除,包治百病。”
蜈蚣、蟾蜍、蝰蛇的皮、隐鼠的内脏、还有蚱蜢、蚕蚁...各种各样昆虫的尸体,浓黑的汁液从她的手指缝滴露出来。
白栀瞪大了双眼,躲开老板娘伸过来的手,惶恐地道:“别过来!”
“怎么了?这可都是灵药啊,快接着。绝对能治好你妻子的病。”
“我不要,你别过来。”白栀脸色煞白,抵着墙瑟瑟发抖。
她想起被关在在地牢的那段时日,遍地的老鼠啃食她的血肉,蜘蛛钻入她的耳朵,嘶咬她的神经...
“小公子,这不要钱的,快接着。”老板娘不明就里,上来就要碰白栀。
白栀忽然蹲下身,捂住耳朵道:“你滚开,别碰我!”
“这...”
老板娘也是一头雾水,她好心来劝和二人,反倒被人骂,一时之间脸色也极不佳。犹豫半晌,决定不再多管闲事,捧起珍藏许久秘制灵药走了。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白栀神情还有些恍惚,捂着耳朵。
本想逗逗她的,没想到会这样,看来当年的遭遇对她来说阴影很大啊。
但或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若能迷途知返,倒也不枉费他花时间来这里。
他蹲下身,将少女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道:“好了,都已经过去了。”
白栀冷看着他,忽然低头发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推倒在地,再次掐住他的脖子,含恨道:“有意思吗?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有趣?”
身下人没有说话,也不挣扎,任白栀死死掐着他的脖子。最终,白栀闭了闭眼,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脸上,少女的手逐渐放缓,松开了他。
白栀没有起身依旧跪坐在地,泣不成声,“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我已经无路可去了,我都放过你们了,为什么还要让我醒来...为什么啊...”
可在所有人看来,天帝格外重视月宫,可这背后也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没有人真正在意过她的感受。
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