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天兵天将随着大火灰飞烟灭,少女的双目最终被仇恨所蒙蔽,她执剑而起,但并不是魔尊的对手,探身掷出长刀的那一刻,神殒剑刺伤了魔尊,算是为死去的师父和天兵天将报了仇,但她也被魔尊打伤了身躯,坠入了凡间。
所幸,她没有死,但却没了神力,也没了记忆。
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漂浮在一泽浅浅的小湖泊里,她浑身上都是伤口子,却不知道这伤从何而来。
少女费力的爬上岸,她浑身上下湿漉漉,冷风一吹,跪倒在地上。她扶着旁边的石头,费力的站起身,但还没有走多远,又摔在了地上。
远处传来嘈乱的脚步声。
姜也凝神看去,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村民,手拿着长短不一木棍朝这里走来。
姜也愣了愣神,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见带头的妇人尖叫了起来——
“鬼……!”
“是鬼啊……!!”
妇人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指向姜也。村民们也被吓飞魂,举着木棍对准了她,同时往后退去。
姜也不知所措,顺着妇人手指方向往身后看了看,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借着还算清澈的湖水,看清了自己的长相。
呃……!!
模样确实够吓人的,狼狈先不谈,就凭那张惨白过分的脸,足够能吓住人。脸上有道泡发的伤痕,从眉心伸延到左耳,像是将整张脸分成了两半。
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当真是……恐怖至极。
好在少女并不过分在意自己的容貌,望着湖泊里的倒影停顿了几息,却见村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村长用长棍子戳了戳她,恂恂问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不是鬼。”少女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并不好听,像是人哽咽嘶吼的嗓音,尖锐又碎裂。
她的嗓子也坏了。
姜也往前走了一步,村民就往后退几步,见他们这么害怕自己,姜也没有在往前走去,停下脚步道:“你们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村民战战兢兢道:“你……不记得了?”
姜也道:“没有印象了。”
原来,最先发现她的那个妇人本来是来小山坡后方的湖水里洗衣服,擡头之际却发现水面上浮着一个人,四周的湖水都被她身上的血染红了,少女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息一般。
妇人瞧她面生,以为是隔壁村想不开投湖自尽的女子,便急匆匆的回到村里请年数已高的村长来看看,村长的儿子曾在城里时就职过仵作,对检验命案死尸这一方面很有研究。
可当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少女兀然从水里站起。
起因经过就是这样,事情的缘由既然解开了,村民们虚惊一场,拍着胸脯三三两两的散开去。
毁了容貌的姜也没有去处,她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独自浪迹了一天,临近傍晚,寻找到村头破败的小寺庙住了下来。
小寺庙的对面有一间小草屋子,里面生活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是个寡妇。
寡妇很可怜,早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丧子。她无依无靠,变卖了房子沦落到了村头,靠着卖花维持生计。
姜也的到来,让寡妇头一回感受了世道的温暖,倒不是姜也做了什么,而是寡妇忽然发现她找到了一个可以诉苦的对象。而姜也同样会想,自己长的也太可怕了,声音也很难听,村里面没有人愿意搭理她,而面前的寡妇却带给她了一丝依偎。
姜也在小破庙落住下来,她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打扫房屋,甚至连梳理头发都不会。
在天界,这些所谓的小事,都是由侍神使来做的,她从来没有注重过,更没有留意去学习。几千年来,她除了会舞刀弄枪,连最基本的穿衣常识都不会。严冷的冬天,外面下大雪,小破庙下小雪,她就穿了件单薄的衣衫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叫作冷。
寡妇见她模样可怜,便把自己年轻时的花哨衣服都送给她了。衣服有些褪色,但好在可以保暖,姜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美,只知道穿着舒适。
年后,村头路过几个外地人,瞧见了姜也,先是骂了一句”丑八怪”,随后看见她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又骂了句“花孔雀”。
也是从这一刻起,姜也才知道,什么叫做赏心悦目,什么叫做不堪入目。
比如,村尾那里的花姑娘就是前者,而她就是后者。
可姜也从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寡妇是个自律的人,每日会定时定点登门来给姜也哭诉她的命运多舛。寡妇除了会哭以外,倒是会做一桌子的拿手好菜,而且各个都很好吃,姜也会一边吃她做的饭,一边倾耳细听她的苦情道路。
可长时间的相处下,姜也发现自己一无是处,尽管寡妇费心费力教她做饭,她也只学会了熬白粥。
就是那种毫无滋味、营养价值可怜的稀汤白粥。
几日过后,寡妇神情哀伤的找到姜也,说她要走了。
正在吃早饭的姜也蓦地回过神,道:“你去哪里?”
“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
“什么地方?”
“舍鬼江,据说那里会有我儿子的亡魂,我要去看看。”
寡妇走了,没有人再给她送饭了,她只能一日三餐吃白粥、熬白粥,运气好时,会遇到院子里新长出来的野菜,她就会用铁锹挖下来,搭配上白粥就着吃。
这样会好很多,不至于没滋没味。
院子里的野菜终于挖尽了,光秃秃的一片,少女就苦苦等了几日,可生长野菜的地方再也不冒绿色,她后知后觉,明白了这里不可能在生长绿叶了,可怜的小草坪已经被自己挖秃了。
姜也寻思着外出找些能下饭的青菜吃。
她来到后山林里,却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