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了空和尚，只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彻骨的恐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恐惧，是因为那柄剑——那柄看似古朴无华，却散发着湮灭万物气息的长生剑，其冰冷的剑尖，正精准无比地抵在他咽喉的皮肤之上！

只要持剑者心意微动，甚至无需刻意发力，那凝练到极致的剑芒便能轻易撕裂他十一境苦修而成的护体佛光，洞穿他的喉骨！

这天下神兵利器虽多，能威胁到十一境性命的却屈指可数。

而眼前这一柄，他恰好认识！不仅认识，更是如雷贯耳！

“长……生……剑……！”

了空和尚艰难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这正是昔日长生剑主白玉京的佩剑，在其败于沈诺、道消身殒之前，亲手托付于沈诺之物！

此剑代表的不仅是一段传奇，更是一种碾压当世的绝对力量！

而让他感到无比荒诞的，也同样是因为这柄剑。

他深知自己绝非沈诺敌手，对此早有预料。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沈诺甚至连面都未曾露，仅仅隔空御使一柄剑，竟然就能让他这位屹立于武道之巅的十一境强者，连动弹一下手指都感到困难，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冰冷触感！

他可是十一境啊！

是这片大陆上亿万人中方能诞生一位的绝世强者，是足以开宗立派、影响天下格局的存在！

如今，竟对着一柄无人持握的剑，生出一种蝼蚁面对苍天般的无力与渺小感！

这何其可笑！

又何其可悲！

了空和尚外表看似年轻，实则已是年近百岁之人，阅历不可谓不丰富，心志不可谓不坚定。

即便在十一境强者中，他也堪称年轻有为。

但今日，沈诺这神乎其技的手段，这深不可测的实力，真正让他感到了恐惧——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恐惧，更是对那超越理解、令人绝望的武道天堑的恐惧！

就在他心神激荡、万千思绪翻涌之际——

沈诺那冰冷而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再次如同九天玄冰，穿透虚空，重重砸在他的心湖之上：

“自己滚！”

“或者——死！”

轰！

这简短的五个字，如同醍醐灌顶，又似丧钟敲响，瞬间击溃了了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与挣扎！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望向一旁脸色惨白、眼中充满祈求与绝望的师妃暄。

不甘心啊！

怎能甘心？！

和氏璧，关乎佛门大计，关乎禅院与静斋千年兴衰！

但……

‘我若执意留下，非但保不住和氏璧，恐怕连自己的性命也要交代于此！人若死了，一切皆空！不如……暂且退去，保存有用之身，或许……日后尚有转圜之机？’

人，总会为自己的畏惧与退缩寻找借口。

此刻的了空，便在电光火石间，完美地说服了自己。这并非全然怯懦，实在是沈诺展现出的实力太过骇人，让他看不到任何一丝成功的希望。

这便如同鸵鸟将头埋入沙中，是一种面对无法抗衡之力时本能的逃避。

下一刻！

在师妃暄那骤然变得无比绝望、难以置信乃至带着一丝怨恨的目光中，了空和尚猛地一咬牙，周身佛光一闪，竟是毫不迟疑地，瞬间撕裂虚空！

他甚至没有再看师妃暄一眼，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走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几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