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一封信笺映入了小女侠的眼帘。她俯身拾起。
“吾妻启:今夜交河水声,垂手而泣,念及悬泉驿中,有此水声,难忘旧日友,旧日事。………..只恨沙海无舟,无路寻去。若有一日,可脱戎衣,乘船溯流,卿需待我。大历XX洪钰”
小女侠看着信上的年份,不由得疑惑道:“大历年间,那时候的家书,还没寄出去?”
屏幕前,李今越看着这封书信,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看来那位老人,确实是悬泉驿的驿卒了。大历年间..也就是唐代宗李豫时期,那时候的河西,基本已经完全陷落于吐蕃之手了。”
李世民死死地盯着信上那句“若有一日,可脱戎衣”,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也就是说,这位驿卒,果真是被俘了吗?”
他将脑海中那道年轻有力的声音与后来那苍老嘶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个令人心碎的轮廓已然成型。这位名为洪钰的驿卒,或许正是在风华正茂之时被俘,可他心中始终挂念着家国,那份要传递的消息,便成了他此生唯一的执念。从青年到白头,从希望到绝望,他始终没有放弃,或许,正是这股不灭的执念,让他化作了这沙海中徘徊不去的孤魂。
李世民发出一声压抑的哀叹,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按捺下去,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屏幕。
画面中,小女侠已将那封书信妥善收好,继续循着脚印向前。不多时,前方沙丘之上,再度出现了三只秃鹫怪物的身影。
这一次,小女侠没有丝毫犹豫,眼中怒火升腾,竟是主动提剑迎了上去!剑光如电,招式比方才更加凌厉,更加果决,每一剑都带着滔天的怒意,仿佛要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污秽都斩尽杀绝!
三只秃鹫怪物甚至来不及发出哀鸣,便被干脆利落地斩于剑下。
而就在此时,天地间风云再变,沙尘再度袭来,比之上次更加猛烈,转瞬间便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那道苍老的身影,也在这片昏黄之中再度出现。
小女侠立刻举起手臂,挡在眼前,顶着狂风艰难地前行,焦急地朝着那道身影高喊:“老丈!你且跟着我,我带你去悬泉驿!”
那老丈闻言,声音却带着一股固执的坚定,在风暴中清晰地传来:“是你跟着我!别迷了眼!”
然而,当小女侠眯着眼望向前方时,瞳孔却猛地一缩。她隐约看到,在那老丈的身影旁,竟有几道若隐若现的秃鹫虚影,如影随形。
她正欲开口提醒,却听老丈突然“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欣喜:
“听见了吗?水声。听见水声,就要到了!”
“走快点,咱悬泉驿就是送消息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消息都是要送到的,快点,他们等我呢!”
小女侠心中愈发焦急,对着那道身影喊道:“他们?这一块不像有人的样子,老丈!”
可她的话语仿佛被风暴吞噬,那道执着前行的身影,再一次缓缓地,在她的面前消散不见。
“老丈!你要往哪去?”
风沙散去,回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小女侠看着眼前不远处那座更为清晰的残破沉船,立刻朝着那边快步走去。
在船旁,她再次捡到了一封家书。
“吾妻启:今为戎人,已有四十余载,明日冒死东归,愿天怜我。…..昨夜梦中闻远处鼙鼓声声,心如擂鼓,孤悬数十载,梦中得见卿音,涕泪交加。我不忘卿,卿未忘我。幸甚至哉!若能侥幸逃脱,若能….”
信纸上的字迹到此戛然而止,仿佛写信人心中有万千言语,却再也无法诉诸笔端。
天幕下的众人看着这封信,也终于感觉到了那份深藏其中的不对劲。
[唐-诗仙-李白:这书信,甚是不对!洪钰将书信写于妻子,为何会说鼙鼓之声,是妻子之音?]
[唐-诗圣-杜甫:太白兄所言极是。而且,洪钰之书信,似乎从未寄出,从大历年间,到此刻信中所写的四十余载后,封封书信皆是留于这大漠。再有,他这书信中的语气也实在不像是写给妻子,倒更像是一种寄托。]
[北宋-易安居士-李清照:鼙鼓乃是军鼓。而如今这洪钰老丈被戎狄所俘,按常理推断,那戎狄定会对他严加看管。若洪钰所书的书信,当真是一种寄托,那这其中的‘妻子’,会不会就是……]
[唐-诗仙-李白:大唐!所以他才会说鼙鼓是卿音!]
[北宋-易安居士-李清照:若真是如此,他的这般经历,当真是让我想起了一首诗。若我猜测的不错,那这位驿卒……结局怕是不会太好。]
[唐-诗圣-杜甫:!!!易安居士,此话何解?不妨直说!]
[北宋-易安居士-李清照:……诗圣不妨且先看下去,我也不知我推测的是否正确。]
而此刻,画面中的小女侠已经走上了那艘在沙漠中搁浅的沉船。当她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老丈那充满了绝望与疲惫的声音,随着再度袭来的沙尘,幽幽响起。
“吴涵……没了……都没了……”
“舆图上面无路可走,我走过了!我早就走过了!”
听着老丈的声音,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的小女侠,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而在船体深处,小女侠也找到了那最后一封书信。
“卿不识我,呼我戎人,驱之千里。悬泉之驿,卿已忘之。曾恨沙海无舟,不得归来。若我身为舟,当归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