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他悚然心惊的是，那人类女子究竟如何施展手段，

无声无息地从自己拳下掳走赤王，他这位纵横深海的霸主竟浑然未觉分毫。

诡异，简直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若非赤王那三颗犬首撕咬的痛楚仍在筋肉深处隐隐作祟，

他甚至要怀疑自己仍沉浸于那片幽暗海底的虚妄幻梦之中。

面对深海魔鲸王那不加掩饰的锐利审视，沐舟亦未闪避分毫，

一双澄澈美眸反倒盈盈抬起，悠然投注在这位号称神级以下最强者的庞然身躯之上。

更确切地说，是聚焦于那道盘踞在他左眼之上，

由海神波塞冬亲手“馈赠”的狰狞旧痕。

杀戮过重，破坏海洋生态平衡。

——这便是波塞冬成神前对深海魔鲸王的最终宣判，亦是海神以三叉戟戳伤这头巨鲸左眼的原由。

但恰是这般片刻的注视，却令深海魔鲸王的“敏感肌”顷刻发作，那独眼中凶芒毕露，

“人类，你也要学那条不知死活的三头野犬，借此羞辱本王的耻辱印记么？”

“每个人，都难免会有各式各样的不足和缺点。”

沐舟语声清泠，说话间，她脚下魂力流转，悄然散去海面冻结的寒气，避免波及过广，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因为一点小瑕疵，而去否定整个生命的意义。”

闻听此言，深海魔鲸王周身暴戾的气息陡然一滞。

平日里只知道吃吃吃，然后睡觉涨修为的他哪里听过这种话。

即便是自己妻子魔皇经常夸赞自己“高大威猛”，

深海魔鲸王内心深处也认为是“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罢了。

然而深海魔鲸王到底是个狠鲸，凶威滔天的霸主，短暂愣神后，煞气更甚先前，

“呵呵，虚伪的人类，以为区区甜言蜜语便能撼动本王铁石心肠？

自栽在那伪君子波塞冬手中后，本王便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

“哦？”沐舟美眸微扬，语调听不出波澜，

“可是，波塞冬……似乎是成功者吧。

他征服了整片大海，赐予这无尽海域和平表象，攫取了海魂师与诸多海魂兽的信仰，最终登临神界。

至少，人类流传的历史是如此传颂的。”

“胡说！荒谬！一派胡言！”

深海魔鲸王语气激动极了，整个人皮肤红透，吼声几乎要将海面炸开，

“什么海魂兽海魂师的信仰，老子整个族群都没有相信过他。

也就那群蠢货魔魂大白鲨被他骗的团团转。充当人类的坐骑，说出来老子都嫌丢脸。”

“第一个，第一个征服大海的明明是本王！

本王纵横这片海域的时候，那卑劣的窃贼波塞冬恐怕都未降生人间！

哼！一个天赋姣好的人类，有些运气和手段侥幸飞升，竟就敢如此恬不知耻地将自己吹捧得天花乱坠！

说！你们人类书写的历史里，又是如何粉饰这无耻之徒的？”

听到这头大鲸鱼把波塞冬贬低得一文不值，沐舟强压笑意，

“能知晓那段历史秘辛的毕竟不多。世人只道你是破坏海洋的恶兽，而波塞冬则是力挽狂澜，击败你守护整片大海的英雄。”

“无耻至极！”深海魔鲸王的独眼中怒火更炽，

“本王靠吞噬增长修为不假，但这是鲸族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