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逼到了墙角，骑虎难下。

“好一个华国人，好算计。”斯特林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在绝对的实力自信面前，任何犹豫都是软弱的表现。

他与鲍曼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斯特林的声音冰冷而傲慢，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意味，“既然你非要自取其辱，那我们就成全你。也正好让全世界看看，真正的工业顶峰和哗众取宠的投机者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鲍曼也冷哼一声：“希望你准备好了道歉的措辞，秦先生。”

赌局成立！

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到了顶点。一场毫无预兆的、堪称世纪对决的比赛，就此敲定。这比任何事先安排的活动都更具爆炸性。

“既然要比，就要有最权威的考题。”人群中，一位身穿劳斯莱斯航空工装的白发老者走了出来，他是罗罗公司航空发动机部的首席制造工程师，菲利普·琼斯先生。

他的身份，让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

斯特林和鲍曼也向他投去了尊敬的目光。

菲利普·琼斯走到场地中央，目光扫过两台即将对决的机器，沉声说道：“要想真正检验一台五轴加工中心的极限性能，特别是它在复杂曲面联动、动态精度保持和对难加工材料的适应性，我认为，只有一个考题最合适。”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那个让所有在场内行都倒吸一口凉气的名字：

“整体叶盘。”

“用高温镍基合金，Iel718。”

考题一出，全场哗然。

整体叶盘，将航空发动机的压气机叶片和轮盘制造成一个整体，结构复杂到极致，叶片薄而扭曲，对加工精度和表面完整性的要求近乎变态。而材料，Iel718，则是一种典型的高温镍基合金，切削性能极差，加工时会产生巨大的切削力和高温，被称为“刀具杀手”。

用这种材料加工整体叶盘，是公认的五轴加工技术金字塔最顶尖的难题。通常只有最顶级的机床，配合最富经验的工程师，在实验室环境下反复调试，才有可能成功。

现在，竟然要把它作为一场现场、即时的比赛题目！

“这……这对那台‘昆仑’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太欺负人了，‘奥林匹斯’肯定是针对这种零件做过优化的，那个华国公司怎么可能……”

“比赛还没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议论声四起，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红星输定了。

斯特林和鲍曼的脸上，则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容。他们当然知道加工这个零件的难度，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一场彻底的、毫无悬念的公开处刑。

“我们没有意见。”斯特林高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奋的身上。他们想看到他脸上的震惊、后悔和绝望。

然而，秦奋的表情依然平静。他只是侧过头，低声问身旁的李卫国：“老李，Iel718的刀具和切削参数，我们准备的备用方案里，有吧？”

李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有！我们早就模拟过！”

得到肯定的答复，秦奋回过头，对着菲利普·琼斯和在场所有人，平静地说道：

“这个题目，很公平。”

“我们，也接受。”

没有一丝犹豫。

这场决定未来行业格局的巅峰对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很快，在展会官方和几位德高望重的专家的共同见证下，两块封装在密封箱里、经过第三方机构认证的、尺寸和批号完全相同的Iel718合金毛坯，被专人送到了两个相隔遥远的展台前。

西馆A区，“奥林匹斯”的工程师团队迅速行动起来，将巨大的毛坯吊装上工作台，开始进行最后的程序调试。他们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而在北馆三楼的角落里，周毅和几名年轻的华国工程师，也打开了那个属于他们的箱子。当那块闪烁着暗光的、沉重的特种合金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昆仑”的工作台时，周毅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秦奋，秦奋对他做了一个平静而鼓励的眼神。

周毅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紧张和压力都化作了专注。他戴上护目镜，在控制面板上，调出了那个代号为“巅峰”的加工程序。

时钟，开始走动。

一场万众瞩目的对决，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