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司衙门口。

肖运按着腰间的绣春刀柄，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南司人马最前方那个披着油亮蓑衣的身影——掌刑千户裘四。

雨水顺着裘四斗笠的边缘不断滴落，却无法冲刷掉他脸上那道蜈蚣般的刀疤和眼中冰冷的算计。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南司的锦衣卫，人人手持利刃，眼神凶狠。

沈炼和卢剑星分立在肖运左右，带着麟英卫中包含那五十三名玩家的锦衣卫校尉。人数虽不及南司，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雨水砸在他们的盔甲和刀鞘上，发出细密而冰冷的声响。

双方无声地对峙着，只有雨声是唯一的背景音，沉重的压力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裘千户，”肖运的声音穿透雨幕，“此乃北镇抚司重地，奉陈大人钧令，无令擅闯者，视同谋逆！尔等速速退去！”

裘四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笑意，他声音沙哑的说：“肖千户，好大的威风！我司指挥使大人忧心北司有变，恐有宵小作乱，矫诏犯上，特遣我等前来监察、以防不测！这‘谋逆’二字，扣不到我南司头上！”他刻意加重了“监察”二字，身后的南司缇骑纷纷握紧了刀柄，气氛骤然绷紧。

“监察？”一个沉稳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北司衙门内响起，压过了雨声。

陈然在一众亲信缇骑的簇拥下，缓步而出，立于肖运等人之前。

虽有一旁校尉打着伞，但还是有飘来的雨水顺着陈然冷峻的面庞滑落。“裘千户，我北镇抚司奉皇命行事，整肃内部，何须南司越俎代庖？王命旗牌在此，所行皆为国法！尔等持械聚众，威逼北司重地，意欲何为？”

陈然的话语字字千钧，尤其是“王命旗牌”四字，让裘四身后的部分南司校尉眼神微微闪烁。

但裘四作为魏忠贤的铁杆爪牙，岂会轻易退缩？

他狞笑一声，上前半步：“陈大人好口才！谁知你那旗牌是真是假？北司校场血腥未散，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清除异己，图谋不轨？我南司有监察内外锦衣卫不法情事之权！今日这北司衙门，我裘四奉南司指挥使之命，非进不可！给我……”

裘四的“上”字尚未出口，异变陡生！

在他身侧，一位有着一个大脑袋，一副温和笑容的百户，他手里握着一把精钢短刺，而短刺已穿透了裘四的后腰。

裘四满眼不可置信，他扭头看向这名百户，“裴纶你……”

南司百户裴纶，还是那一副温和的笑脸，“对不住了大人，卑职尊的是皇命。”

“我尼玛！”裘四大骂，但腰间的剧痛瞬间就抽干了他的力气，身体猛地一僵，那柄冰冷的短刺不仅穿透了蓑衣和软甲，更深地刺入了内。

裴纶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圆脸，此刻在裘四眼中扭曲成了最可怖的梦魇。他嘴唇翕动，还想质问，但裴纶根本没给他机会。

“噗！”

裴纶手腕猛地一拧，短刺在裘四体内狠狠绞了一圈。裘四双眼暴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口中喷出一股混合着血沫的污血，身体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般软倒下去。

这惊变发生得太快！南司的队伍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前一秒还剑拔弩张、杀气腾腾，下一秒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内讧惊得目瞪口呆。

“裘大人！”

“裴纶！你疯了？！”

几声惊怒交加的吼叫终于炸响。

裴纶的短刺从裘四软倒的身体里抽出，带出一蓬温热的血花，瞬间被冰冷的雨水冲刷殆尽。

那张总是带笑的圆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森然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