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上还未至,但底下一帮清流党派的官员已是乐得按捺不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快意。
昨夜锦衣卫如雷霆般扫荡阉党府邸的喧嚣似乎还隐隐回荡在宫墙之外,而此刻这肃穆的太和殿内,却成了无声喜悦的海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紧握着手中的象牙笏板,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身躯不易察觉地颤抖着,浑浊的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不远处,几位年轻的御史聚在一处,彼此交换的眼神里充满了无需言说的默契与畅快。
“痛快!实在是痛快!”一个年轻官员神情激昂的说道:“魏阉一党,盘踞朝堂十余载,构陷忠良,祸国殃民!前日平了魏贼,昨夜北镇抚司又如天兵骤降,清算阉党,真是大快人心!”
旁边一人接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兴奋也是后怕,“想想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杨尚书、张首辅、刘老将军……苍天有眼啊!”提到那些名字时,几人的神情都黯淡了一瞬,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快意取代。
“苍天有眼?”一个略显苍老而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是吏部左侍郎黄道周。
黄道周面容清癯,脸颊消瘦,他缓步靠近这群年轻人。目光深邃,带着一丝忧虑,“朝堂倾轧,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这偌大的窟窿,谁来填补?后续的清算,又当如何把握分寸?过犹不及啊。”他这番话,像是一盆微凉的冰水,让几个热血沸腾的年轻御史稍稍冷静了些,面面相觑,思考着更深层的动荡。
就在这时,当值太监一声尖细悠长的“皇上驾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殿内压抑的兴奋。
群臣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山呼万岁。年轻的皇帝身着明黄龙袍,在御座上落座,目光平静地扫视着阶下众臣。
朱朝溪虽面无表情,但此刻她的内心很是激动。
终于,皇权尽归朕手!朕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使大明重回中兴!
“众卿平身。”
礼毕,短暂的沉寂后,清流群臣那股被压抑的兴奋再也按捺不住。次辅范景文率先出列,他须发皆白,正是那位先前眼中含泪的老臣。
“陛下!臣有本奏!”他高举象牙笏板,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昨夜,锦衣卫奉旨雷霆出击,扫荡阉党巢穴,实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魏阉祸国,残害忠良,天怒人怨!今其党羽伏法,正是陛下圣明烛照,天威所至!臣等恳请陛下,除恶务尽,严查余孽,将依附魏阉之奸佞,尽数绳之以法,以慰忠魂,以正朝纲!”
此言一出,如同点燃了引信。数名言官立刻紧随其后,纷纷出列附议:
“臣附议!范大人所言极是!阉党盘根错节,昨夜所获不过冰山一角。当趁此良机,深挖其根,清除其党!”
“陛下!魏阉爪牙遍布朝野内外,若不彻底肃清,恐死灰复燃,遗祸无穷!”
“臣等请旨,严查各衙署与阉党有牵连之官吏,无论大小,皆应彻查!”
一时间,“除恶务尽”、“深挖余孽”、“严惩不贷”之声此起彼伏。清流官员们脸上泛着红光,眼中闪烁着复仇与清算的快意。他们压抑得太久,昨夜的血腥仿佛成了他们宣泄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