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身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酒气，他没有看她，只是望着校场远处朦胧的轮廓，仿佛只是来此静坐片刻。

“洛阳的月色，似乎比京城的更亮些。”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

小满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是。”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小满以为大人不会再说话时，陈然却将手中的油纸包递了过来。

“给。”

小满愕然抬头，月光下，陈然的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眼神似乎比平日柔和了几分。她迟疑着，不敢伸手。

“香香托我带来的点心，说是怕你路上饿着，又怕你贪嘴吃多了积食，特意交代我晚些时候再给你。”陈然解释道：“方才议事回来，想起这事，顺道带给你。”

小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她紧紧攥着油纸包，仿佛攥着一段短暂却珍贵的暖梦，生怕它被冰冷的夜色吹散。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涌出眼眶，滴落在粗糙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小满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陈然没有看她流泪的样子，目光依旧投向远方，“有些路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大人……”小满的声音哽咽，“我是长乐帮的人。”

“我知。”

“是他们派来监视您的。”

“我也知。”陈然这才撇头看向小满，“所以我才会带你来洛阳。”

陈然的坦然让小满更加哇哇大哭了起来。

小满的哭声在寂静的校场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像受伤小兽压抑许久的呜咽终于找到了出口。她紧紧攥着那个温热的油纸包，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眼泪汹涌，冲刷着长久以来的恐惧、委屈和此刻汹涌而至的、混杂着愧疚的暖意。

陈然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良久，小满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肩膀也不再剧烈地耸动。她用手背胡乱地抹着脸，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发烫的皮肤，留下道道红痕。

“大人，奴婢不想回去，只想留在您府上。”小满吸了吸鼻子，声音嘶哑，“奴婢愿意为您找出洛阳城中的长乐帮高层。”

陈然点头，“明日我会安排殷百户与你同行。”

说罢，陈然就站起身，他低头看着小满，“吃了点心就趁早休息。”

陈然离开了，小满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精致点心，她红着眼睛，小声低喃，“以后再没有长乐帮的侍剑，只有陈府的小丫鬟小满。”

……………………

后面一段时间，陈然让殷澄带了一旗的人跟着小满四处突袭长乐帮在洛阳的据点，莫虎则是在暗中调查着刁光斗。

虽说以目前的信息来看，长乐帮的帮主已被卢剑星手刃，可陈然忽然想到卢剑星所杀的“石中玉”有可能不是真的。

他记得剧情里，贝海石为了躲避侠客岛发出赏善罚恶令，找了个和石中玉相貌极为相似的人来当替死鬼。

所以卢剑星杀的那个“石中玉”的真假还有待商榷。

除了派出这两队人马，陈然也把五十三名玩家尽数派了出去，他给他们发布了一个任务——【势力任务：找出北司卢剑星及其部下所在。任务奖励：陈然好感度，经验值X30，五两碎银。】

接到任务的玩家们兴高采烈，尤其是以以后的阵营官职为目标的【孤刃】和【王家二少】最为激动，经验值和银两对他们来说只是添头，他们真正看重的是陈然的好感度。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得到，后面的官职肯定和陈然的好感度有关，想要往上爬就必须刷足自家阵营领袖的好感。

所以这些天【孤刃】和【王家二少】发了疯一样的开始寻找关于卢剑星的线索。

【孤刃】不仅派出全盟人员四处寻找，还在网络上到处发布悬赏令，只要谁能提供关于卢剑星的线索，就奖励五千元，谁要是直接说出卢剑星的所在位置，直接重赏十万！

【王家二少】虽然在游戏里的势力不如【孤刃】，可他的钞能力丝毫不比【孤刃】差，并且还有【周呼呼】这个游戏大博主帮忙引流，声势反而更为浩大。他直接在游戏内置论坛和各大社交平台开贴，承诺提供有效线索者，不仅能获得游戏内的丰厚报酬，还能得到现实中的现金红包，金额根据线索价值从几百到二十万不等。

锦衣卫三线同时行动，这段时间的洛阳可谓热闹至极，到处都能看见锦衣卫的身影，以及本地官差协同查案的身影。

在洛阳城中处理着金府灭门案的四大名捕，此时正在一家茶楼饮茶，看着外面街道上上蹿下跳、闹得到处鸡飞狗跳的锦衣卫。

方桌前，铁手皱眉道：“这些锦衣卫办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顾百姓安危，只图自己方便！”

他话音未落，冷血那冰冷的声音就响起：“不止。他们这是在借机搅浑洛阳的水。长乐帮一倒，留下的地盘、财路，锦衣卫岂会放过？”

追命灌了口酒，抹了下嘴，笑嘻嘻地接道：“是啊是啊，铁二爷和冷四爷都说得对，这帮‘缇骑’老爷们闹腾起来，真是鸡犬不宁。”

一直静默品茶的无情，此时才轻轻放下茶盏。他俊美却带着一丝病弱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过轮椅就要离开。

“锦衣卫办案与我等有何关联？做好我们本该做的。”

铁手、追命还有冷血相视一眼。铁手黑着脸，冷血依旧冷漠，只有追命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们的大师兄和陈大镇抚使可走得有些近了啊。”

说着，追命还有铁手冷血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