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那是看到了通天捷径的渴望——若能得陈同知一句赞赏,那可比苦读十年更有分量!
那些簇拥着陈然的文坛泰斗们,反应更是微妙。赵老夫子抚须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复杂之色更浓,既有对陈然《竹石》风骨的认可,又深惧其锦衣卫的身份和权势,只能微微颔首,不敢多言。另外几位老者,有的面露惊容,有的则迅速换上更为谦恭甚至略带讨好的神色。
河南道按察使贺先州反应最快,立刻笑着接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刁大人所言极是!陈大人光临,实令这漱玉轩文气倍增!下官等期盼大人指点文坛久矣!今日恰逢盛会,洛阳才俊云集,佳作纷呈。不知陈大人可否略展慧眼,点评一二,也好让我等后学领略真正风骨文章之气象?”他目光扫过台下,暗示着那些急于表现的文人。
“正是!正是!”洛阳知府立刻跟上,姿态放得更低,“陈大人《竹石》一出,天下侧目,堪称当代文胆!今日若有大人点拨,必是我洛阳文坛之福,学子之幸!”他说话时,目光紧紧盯着陈然的表情,生怕有半分不周。
陈然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周遭的震惊与骚动与他无关。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掠过一张张或紧张、或谄媚、或敬畏的脸庞,最后随意地指了指下方一张案几上,由一名书院学生刚刚完成、墨迹未干的一幅咏牡丹诗作。
“那便看看此篇吧。”
侍立一旁的仆役立刻小跑下去,小心翼翼如同捧着圣旨般将那诗笺取了上来,双手奉给陈然。
整个漱玉轩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那位书院学生,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陈然目光落在诗笺上,上面是工整的行书,词藻华美,极尽铺陈牡丹之雍容富贵。
他看了片刻,开口了:“此作,文辞富丽,铺陈得法。牡丹国色,描摹入微。”他顿了顿。
刁光斗、贺先州、洛阳知府等人脸上立刻绽开如释重负又带着巨大谄媚的笑容,连声道:“大人慧眼!”“大人一语中的!”那位书院学生也悄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得色。
然而,陈然下一句便如清风拂过。
“只是,”他指尖轻轻点了点诗笺,“这‘富丽’二字,终究是表象。牡丹之真魂,在于其‘不媚春阳’的孤傲。观此诗,华彩有余,风骨稍逊。”
这话说得极有分寸,既肯定了表面的功夫,又点出了内在的不足。既非严厉批评,又绝非敷衍吹捧。
可这“风骨稍逊”的评价,在刁光斗等人听来已是天籁!他们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汹涌的奉承浪潮:
“精辟!陈大人点评真是精辟绝伦!一针见血,直指要害!这‘风骨’二字,道尽文章魂魄!我等受教了!”刁光斗激动地拍手。
贺先州一边赞陈然,一边提醒那位书院学子,“大人目光如炬,洞察秋毫!此诗已是难得佳作,经大人稍加点拨,更是点石成金!尔还不快谢过大人指点?”
“陈大人诗才武功,皆是我辈仰望之高山!今日能聆听大人教诲,实乃三生有幸!胜过十年苦读啊!”洛阳知府语带哽咽。
“大人所言极是!文章当如青松翠柏,既有华盖之美,更需根骨之坚!大人去岁那首《竹石》,‘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正是此中无上典范!字字千钧,震古烁今!”一位白须老者,激动得胡子直抖,试图将话题引向陈然自己的作品以表崇敬。
更有甚者,目光已开始频频投向陈然臂弯中艳光四射的叶绽青,谀词如潮水般涌向她:
“这位姑娘气质超然脱俗,与陈大人站在一起,真乃瑶台璧人,交相辉映!”
“姑娘姿容绝世,宛若洛神再世,想来也定是兰心蕙质,才情不凡,与陈大人堪称绝配……”
“正是,唯有姑娘这般天人之姿,方能与陈大人风采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