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送至轩门，望着他玄色大氅的身影融入夜色，嘴角那抹笑意渐渐变得深沉难测。

她知道这是一场豪赌，将赌注压在这个看似失去獠牙却更加危险的锦衣卫同知身上，但比起永远做公子羽的附庸和傀儡，她宁愿搏这一次。

陈然登上马车，吩咐道：“回府。”

回到府上时，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陈然走在家里，里面的家丁女仆见到他都躬身请安。

陈然踏着青石小径缓步走向后院，夜风拂过廊下的灯笼，摇曳的光影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尚未走近，便听得一阵细碎稚嫩的笑语声，夹杂着怜星温柔的低语。

转过月洞门，只见庭院中海棠树下，怜星正斜倚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

月华如水，倾泻在她杏子红的斗篷上，晕开一团暖光。

怜星怀中一左一右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儿，都是约莫两岁的模样，穿着同色不同纹的锦缎小袄，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挥动着小手。

左侧那个眉眼灵动，嘴角天生微微上扬，仿佛带着点儿淘气的笑意，侧那个则面容略显沉静，一双眸子清澈如潭，乖乖巧巧地捏着怜星的一缕发丝。

陈然微微一愣，随即眼底泛起不易察觉的柔和。

“回来了？”怜星抬眸望来，唇角含笑，声音比平日更软几分，“今日倒是凑巧，两个小家伙都不肯安睡，吵着要出来看月亮，我便一并抱来了。”

江小鱼最先发现陈然，立刻兴奋地“啊”了一声，扭动着小身子就要从怜星怀里挣下来，口齿不清地嚷着：“爹……爹爹……”

江无缺也转过头，安静地看着陈然，小手松开了怜星的发丝，朝他伸了伸。

陈然快步上前，蹲下身，先伸手轻轻捏了捏江小鱼肉乎乎的脸蛋，小家伙立刻咯咯笑起来，手舞足蹈。他又摸了摸江无缺的脑袋，无缺便抿着小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羞怯的笑容。

陈然看着怜星同时揽着两个孩子的模样，臂弯稳稳当当，不见丝毫吃力，唯有眼神里流淌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无奈。夜风带来她身上淡淡的梅香，混合着孩童特有的奶香气，奇异地令人心安。

“辛苦你了。”他低声道。

怜星摇摇头，眸光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温润：“有什么辛苦的，他们都很乖。”她顿了顿，笑意加深，“何况，你不是总说，家里热闹些才好？”

江小鱼似乎不满爹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伸出小胖手抓住陈然的食指，使劲往自己这边拉，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江无缺则安静地靠在怜星臂弯里，眨巴着眼睛看着哥哥和父亲互动。

陈然任由儿子抓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却落在怜星脸上。灯下看美人，本就添几分颜色，何况她此刻神情温柔满足，眉眼间俱是暖意，较之平日更显生动。

“外面的事都处理好了？”怜星轻声问，一边轻轻拍抚着渐渐有些眼皮打架的江无缺。

“嗯，暂告一段落。”陈然不欲多谈那些诡谲之事，只道，“沈炼已出发去幽州。待一会儿我便把这消息告诉成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