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帐外突然杀声震天。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满脸是血:"陛下!周军...周军杀过来了!"
高欢手中的棋子"啪"地掉在棋盘上:"什么?宇文泰还敢来?"
他冲出大帐,只见周军如潮水般涌来,为首一将浑身明光铁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所到之处齐军人仰马翻。那人手持长槊,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齐军士兵如割麦般倒下。
"那是何人?"高欢惊问。
身旁将领颤声回答:"是周将蔡佑,人称'铁猛兽'..."
此时蔡佑已杀到中军大营前,他的战马踏过一个个帐篷,长槊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穿一个又一个齐军士兵的喉咙。鲜血喷溅在他的铠甲上,但他毫不在意,眼中只有杀戮的狂热。
"拦住他!赏金千两!"高欢声嘶力竭地呐喊。
数十名齐军勇士蜂拥而上,将蔡佑团团围住。刀枪剑戟如雨点般落下,却都被蔡佑的长槊格开。只见他一个回旋劈砍,三名齐军士兵的头颅同时飞起,鲜血如喷泉般从脖颈中涌出。
"还有谁要来送死?"蔡佑咆哮如雷,声音震得周围的齐军士兵不由自主地后退。
混战中,高欢的坐骑被流箭射中,悲鸣一声倒地。高欢摔下马来,头盔滚落,发髻散乱。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齐国皇帝,只是一个狼狈逃命的中年人。
"保护陛下!"亲兵们拼死护驾,但周军如狼似虎般扑来。刀光剑影中,不断有亲兵倒下,他们的尸体很快被后续的士兵踩踏得面目全非。
千钧一发之际,将领赫连阳顺跃马而至:"陛下,骑我的马!"
高欢来不及道谢,翻身上马。赫连阳顺却因此延误了逃生时机,被周军乱刀砍死。高欢回头望去,只见赫连阳顺的尸体被无数周军士兵践踏,心中一阵刺痛,但此刻不容他悲伤。
亲信都督尉兴庆率百余亲兵杀开血路:"陛下快走!臣来断后!"
高欢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将,知道他此去凶多吉少:"兴庆,若能生还,朕封你为定州刺史!若有不测,这个职位就给你儿子!"
尉兴庆却摇头:"臣子尚幼,不堪大任。陛下若念臣微功,就封给臣兄吧!"说罢转身冲向追兵,"弟兄们,随我杀!"
尉兴庆且战且退,箭无虚发。他手持强弓,每一箭都精准地射穿一个周军士兵的咽喉。每射一箭都大喝一声:"还有九十九!还有九十八!"周军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不敢过分逼近。
高欢在七名亲兵护卫下仓皇逃窜,听着身后尉兴庆的报数声越来越稀疏,心如刀绞。沿途所见尽是惨状:一个年轻的齐军士兵肚子被划开,肠子流了一地,还在挣扎着向前爬行;另一个士兵被战马踩碎了胸膛,每喘一口气都有血沫从口中涌出。
当尉兴庆喊出"还有三支"时,声音已经嘶哑。最后一声"最后一支"后,传来他最后的呐喊:"陛下保重!臣去也!"接着是兵器落地声和敌人的欢呼声。
高欢在七名亲兵护卫下仓皇逃窜,听着身后尉兴庆的报数声越来越稀疏,心如刀绞。他们穿过一片燃烧的营帐,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烧焦的恶臭。
突然,一支冷箭射来,穿透了一个亲兵的后心。那亲兵向前扑倒,手中的战旗染满鲜血。高欢回头望去,只见宇文泰的亲兵已经追了上来。
"陛下先走!"剩下的亲兵们交换了一个决绝的眼神,调转马头冲向追兵。他们知道此去必死无疑,但仍然义无反顾。
高欢独自一人策马狂奔,耳边回荡着战场上的惨叫声。他看见一个周军骑兵被长矛刺穿,挂在矛尖上还在挣扎;一个齐军士兵抱着敌人的腿咬了下去,直到被乱刀砍死也不松口。
就在高欢以为难逃一死时,前方突然出现一支援军。原来是斛律金及时集结了一支骑兵前来救援。"陛下!这边走!"斛律金大喊着,率军杀开一条血路。
高欢终于得以喘息,但他回头望去,只见邙山已成一片血海。
然而高欢并没有摆脱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