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
“那个你们认识的维尔汀……”
“早就死在审讯室里了。”
“现在这个……只是一具……还在呼吸的……腐烂躯壳罢了。”
说完,她向后一仰,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接从了望塔上栽了下来!
“不!!!”十四行诗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万幸的是,了望塔并不算极高,下方又堆积着较厚的积雪。维尔汀摔落在雪堆里,发出沉闷的声响,溅起一片雪沫,人当场昏厥过去,但似乎没有生命危险。
十四行诗连滚带爬地扑到她身边,看着她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模样,看着她脸上那最后定格着的、绝望而破碎的笑容,终于彻底崩溃,紧紧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在阿拉斯加的寒风中,发出了绝望至极的、如同失去一切般的恸哭。
“医疗兵!医疗兵!”
“维尔汀这是怎么了?”
“小维!孩子你怎么了?”
“阿姨你冷静点!”
“云茹,等她醒过来,我来劝她……”
……
维尔汀在一片消毒水的气味和身体的钝痛中缓缓苏醒。头痛欲裂,手臂和大腿传来阵阵缝合后的刺痛感。她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到了医疗中心熟悉的天花板。
她下意识地想动,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她注意到了床边坐着的人影。
不是云茹,不是十四行诗,也不是她那哭哭啼啼的母亲。
竟然是拉恩。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厄普西隆列兵军服,坐得笔直,如同冰冷的磐石。
而他的怀里,正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安琪拉,小女孩蜷缩着,脸上还带着泪痕,似乎哭累了才睡去。
这副组合太过诡异,以至于维尔汀愣了几秒。随即,一种极致的荒谬感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捂住还在抽痛的额头,失声大笑起来,笑声沙哑而充满了嘲讽:
“哈哈哈——拉恩?真是稀客啊……怎么,厄普西隆的头号打手,如今沦落到带着孩子来焚风的医疗中心探病了?”她止住笑,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冰冷而恶意的光,“是来看我笑话的?看看曾经把你耍得团团转的司辰,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怎么样,好看吗?满意了吗?”
拉恩面对她连珠炮似的嘲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般盯着她,沉声道:“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哦?”维尔汀挑眉,语气轻佻,“那你是来干什么的?代表尤里来送温暖?还是终于想通了要弃暗投明,带着投名状来找我引荐?”
“我是来把你点醒的。”拉恩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重锤敲打在铁砧上。
“点醒我?”维尔汀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伤口都被牵动得阵阵作痛。
“哈哈哈……点醒我什么?点醒我其实你们都是为我好?点醒我所有的折磨都是迫不得已?点醒我应该放下过去像个圣人一样原谅所有人?拉恩,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令人作呕的虚伪说辞了?”
“我经历过背叛。”拉恩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高,却瞬间让维尔汀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安琪拉恬静的睡颜,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几乎从未在他眼中出现过的痛苦和……一丝柔软的波动。
“我比你更清楚那是什么滋味。”他再抬起头时,眼神恢复了冰冷,但话语却带着血的温度,“被自己效忠一生的组织抛弃,像条没用的老狗一样被剥夺一切,尊严、地位、信仰……被踩进泥里。我曾经拥有的一切,转眼间就成了笑话。”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射向维尔汀:“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从云端摔下来过?只有你一个人体会过被全世界背弃的滋味?”
维尔汀沉默了,脸上的嘲讽渐渐褪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也想过毁灭。”拉恩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想过杀回去,把那些背叛者全都撕碎,或者……干脆自我了断,一了百了。”
“那你为什么没去?”维尔汀冷冷地反问。
“因为她。”拉恩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安琪拉,小女孩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如果我死了,或者彻底疯了,她怎么办?指望厄普西隆那些混蛋的仁慈?还是指望你们焚风看在‘正义’的份上收养她?”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维尔汀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仇恨和自毁是最容易的路,维尔汀。躺在地上,舔舐伤口,诅咒所有人,然后烂掉,这不需要任何勇气。真正难的,是哪怕浑身骨头都碎了,也得从泥里爬起来!”
“爬起来?”维尔汀的声音带着颤音,那是被戳到痛处的愤怒,“爬起来然后呢?继续被他们利用?继续相信那些随时可能再捅你一刀的人?拉恩,别把你那套父爱如山的样子用在我身上!我不是安琪拉!我没那么天真!”
“谁让你相信他们了?!”拉恩猛地提高了音量,虽然依旧压抑,却带着一种雷霆般的怒意,惊得安琪拉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他立刻收敛了声音,但眼神却更加锐利:
“蠢货!谁告诉你爬起来是为了原谅或者相信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爬起来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不让那些背叛者、伤害者看到你这副让他们称心如意的惨状!”
“是为了告诉你自己,你他妈还没死透!你还能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自把那些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拉恩的呼吸微微急促,他盯着维尔汀,一字一句道:“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云茹她们会愧疚,会难过,但最开心的会是谁?是阿尔卡纳!是利布拉!是尤里!他们甚至不用动手,你自己就把自己解决了!你这不是在报复云茹,你是在帮你的敌人消灭了一个最难缠的对手!你这叫愚蠢!叫懦弱!”
维尔汀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微微收缩。拉恩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开了她自怨自艾、用自毁包裹的外壳,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真相。
就在这时,安琪拉被刚才的动静惊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病床上醒来的维尔汀,小嘴一扁,金豆豆立刻又开始往下掉。她从拉恩怀里溜下来,跑到床边,小手怯生生地抓住维尔汀没有受伤的手指,哭唧唧地说:
“维尔汀姐姐……你不要死……不要变成星星……安琪拉害怕……”
“爸爸说姐姐很痛很痛……安琪拉以前打针也好痛好痛,也想哭……但是爸爸说,哭完了就不痛了……”
“姐姐你哭吧……安琪拉陪你哭……哭完了……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吃好吃的,好不好?”
“姐姐以前保护安琪拉……现在安琪拉也想保护姐姐……姐姐不要扔下安琪拉……”
孩子稚嫩而纯粹的话语,没有任何大道理,只有最直接的害怕失去和最简单的陪伴承诺,混合着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维尔汀的手背上。
那温度,灼得维尔汀心脏猛地一缩。
拉恩冰冷而现实的怒吼,如同淬火的冰水,让她看清了自己行为的荒谬和廉价。
而安琪拉温暖而笨拙的安慰,如同刺破坚冰的第一缕阳光,微弱,却真实地照进了她冰冷黑暗的内心最深处。
维尔汀僵硬地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笑。但那双死寂的灰色眼眸中,有什么东西,仿佛冰川开始移动般,发出了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
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维尔汀那仿佛梦呓般的、冰冷破碎的自言自语在回荡,清晰地穿透门板,砸在门外每一个人的心上。
“太迟了……”
“维尔汀已经死了……”
“早就死了……”
“我是谁?”
“重要吗?不重要!”
拉恩抱着安琪拉走了出来,面对急切想要冲进去的兀尔德女士,他只能无奈地拦住她,摇了摇头:“阿姨,你别忙活了,维尔汀……估计你们谁也劝不动了……”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见惯了绝望的平静,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阿丽兹痛苦地将头埋在菲因怀里,拳头无力地捶打着哥哥的胸膛,声音哽咽:“维尔汀姐姐,你……真的……要永远这样下去吗?”菲因紧紧抱着妹妹,脸色铁青,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终究害死同胞的还是自己人……”这句话道尽了所有人心中最深的无力与悲哀。
云茹如同被钉在了门口,一动不动。她很难想象,也无法接受,那个曾经在暴雨中穿梭、在绝境中带领众人、冷静睿智如同磐石般的司辰,会变成如今这副彻底否定自我、一心求死的空洞躯壳。拉恩通知要暂住几日的消息,她也只是机械地让十四行诗去安排,全部心神依旧系在那扇紧闭的门后。
最终,在十四行诗半劝半强制下,兀尔德女士和其他人只能带着沉重的心情暂时离开,留下云茹一人,如同雕塑般守在那里,仿佛要等到海枯石烂,等到里面的人回心转意。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把手轻轻转动了。
维尔汀光着脚,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手腕和腿上的纱布渗着点点血迹。她似乎觉得病房无比憋闷,只想溜回自己那个冰冷的塔楼宿舍,那里还有没喝完的、能让她暂时忘记一切的烈酒。她面无表情地拉开门。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守在外面的云茹动了!
她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母狮,猛地用身体抵开门,一把将猝不及防的维尔汀推回了病房内,并反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锁死!
维尔汀被推得踉跄几步,跌坐在病床上。她抬起头,看着闯入的云茹,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又浮现出那种令人厌恶的、玩世不恭的嘲弄笑容:
“哟,这不是领袖小姐吗?怎么,终于忍不住要亲自来管教我这个‘堕落分子’了?还是说……终于想起来要给我这个‘死人’补上几刀?”
云茹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她的眼神坚定得可怕,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在维尔汀讥诮的目光注视下,她竟然开始动手脱自己的外套,然后是里面厚重的毛衣!
这个动作让维尔汀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放肆了,语气轻佻:“诶呦呦~云茹,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打不过我,就打算用美人计了?可惜啊,我现在对活人没兴趣……”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云茹脱下毛衣后,里面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背心。她没有丝毫暧昧的意思,而是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军用匕首!
但接下来,她并没有用匕首指向维尔汀,而是调转刀柄,将刀柄猛地塞进了维尔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里!然后,她在维尔汀完全错愕的目光中,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将毫无防备的后背彻底暴露在维尔汀面前,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地低吼道:
“你说维尔汀已经死了!我不相信!”
“你不是恨吗?你不是痛吗?你不是觉得我们都虚伪该死吗?!”
“好!那我不用那些空话来烦你!”
“我们当时……抽了你多少鞭?烫了你几下?打了你多少拳?你还记得吗?!”
“来!现在!就在我背上!一刀一刀!全都讨回来!”
“抽了几鞭,你就划几刀!要是觉得还不解气!就把我身上的肉也剃下来!一片一片!随便你!”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决绝而剧烈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
“只要……只要这样能让你觉得痛快!能让你觉得公平!能把你心里的维尔汀……给我换回来!”
“只要能让她活过来!你今天就是在这里把我凌迟处死!我也认了!”
云茹的后背绷得笔直,上面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旧日的伤疤。她就那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交到了那个充满恨意、手握利刃的维尔汀手中。
这是一种极端到近乎愚蠢的赌注。赌维尔汀内心深处是否还有一丝残存的不忍,赌那极致的恨意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一点点对过往的在意。
维尔汀握着那冰冷的刀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她看着云茹那毫无防备、微微颤抖的后背,看着那上面记录着过往峥嵘岁月的旧伤,眼神剧烈地闪烁着。
疯狂、愤怒、嘲讽、恨意、以及一丝被这疯狂举动勾起的、久违的震动……各种情绪在她眼中激烈交战。
她举起了匕首。
锋利的刀尖,在医疗中心冰冷的灯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对准了云茹毫无防备的后心。
而云茹也缓缓闭上双眼,静候维尔汀手起刀落。
但维尔汀手里的刀却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匕首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病房内几乎凝滞的空气。
维尔汀看着被自己推开、跌坐在地上的云茹,胸口剧烈起伏着,灰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却都沉淀为一片更深、更绝望的死寂。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云茹,收起你这套自我感动的把戏。你真的以为,在你身上刻几道口子,流几滴血,我们之间就能一笔勾销?就能让我忘掉发生过的一切?你太天真了,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她指着门口,眼神冰冷而厌烦:“现在,从我的眼前消失。立刻。”
云茹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维尔汀。她从那双曾经清澈睿智、如今却只剩浑浊与虚无的瞳孔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或动摇,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拒绝任何光亮的黑暗。所有的决绝、所有的赌注,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她艰难地爬起来,一步三回头,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她多么希望维尔汀能叫住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闪烁。但没有,什么都没有。维尔汀只是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她,仿佛她已经不存在了。
最终,云茹停在门口,手扶着门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留下了一句不知是祈祷还是自我安慰的话:
“维尔汀……你不会死……我相信你……”
然后,她轻轻地、仿佛怕惊扰什么似的,带上了房门。
门关上的瞬间,仿佛也关上了最后一道可能的光源。
……
接下来的日子,阿拉斯加要塞的探照灯依旧规律地扫过夜空,但那光芒闪烁间,却仿佛总带着一丝无力与晦暗,如同维尔汀不可逆转的、持续堕落的灵魂。
她将自己彻底封闭在了那座偏僻的哨塔宿舍里。门从里面反锁,窗户被厚重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拒绝一切访客,拒绝一切交流。食物和饮水由十四行诗每日清晨默默放在门口,有时会被拿走,有时则会原封不动地放到冰冷。
没有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是终日酗酒,是持续自残,还是仅仅在黑暗中发呆。只有偶尔深夜,塔楼里会传出压抑的、非人的呜咽或癫狂的笑声,提醒着人们,那里还困着一个正在缓慢死亡的灵魂。
最先感到无力和放弃的,是菲因。
他站在训练场上,望着那座死寂的塔楼,眉头紧锁,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对试图拉他再去想办法的妹妹阿丽兹摆了摆手,语气充满了疲惫和现实的考量:
“随她去吧,阿丽兹。我尽力了。”
“我们一边要处理基地数不清的日常工作,要巡逻布防,要训练新兵,要防备厄普西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袭击!另一边还要无止境地分心去关注一个根本不愿意走出来的维尔汀!至少我做不到!”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不耐:“如果在解放世界和拯救维尔汀两者之间必须选一个的话……我只能选择前者。为了一个人,赌上整个基地的效率和安危,这不值得。我们已经尽力了,是她自己不肯回头。”
阿丽兹还想争辩,但看着哥哥脸上那种属于军人的、以大局为重的决绝表情,她知道,菲因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紧接着,是云茹。
作为领袖,她承受的压力远比菲因更大。拉恩的存在需要协调,基地的运转不能停歇,来自厄普西隆的威胁阴影始终笼罩。
她尝试过,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去尝试,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在一次关于防御部署的会议后,看着再次因为维尔汀状态而心不在焉、出错连连的众人,云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沉而无奈:
“维尔汀的事……暂时搁置吧。”
“我们投入了太多的情感和精力,却看不到任何成效,反而影响了正常的判断和工作。”
“我们不能……让整个焚风为一个人的沉沦陪葬。”
“她需要的,或许不是我们现在的‘拯救’,而是……时间,或者一个我们无法给予的契机。”
“从今天起,除非她主动寻求帮助,或者出现危及生命的状况,否则……不要再主动去打扰她了。一切,以基地事务为优先。”
这道命令,几乎等同于官方层面的暂时放弃。虽然痛苦,虽然愧疚,但作为领袖,云茹不得不做出这个残酷的决定。
越来越多的人,在日复一日的徒劳和无望中,渐渐收回了关注的目光。他们依然会为维尔汀感到难过,但不再试图去敲那扇永远不会开启的门。生活的重心重新回到了战斗、训练、生存上。那座哨塔,成了基地里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忌,一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
但是,有两个人,从未在放弃的名单上。
一个是兀尔德女士。作为母亲,她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词。
尽管被女儿一次次狠狠推开,用最伤人的话语刺伤,但她每天都会默默来到塔楼下,仰头望着那扇紧闭的窗,一站就是很久。
她会准备好维尔汀小时候爱吃的点心(虽然每次都会被原样拿走),会不停地织着厚厚的毛衣和围巾(尽管知道女儿可能永远不会穿),会对着窗户低声诉说母亲的思念和忏悔,无论里面的人是否听得见。她的爱,笨拙、执着,甚至有些卑微,却从未因为绝望而熄灭。
另一个,是十四行诗。
如果说兀尔德女士的爱是沉默的守候,那么十四行诗的坚持则是无声的行动。
她依旧雷打不动地每日送去温热的饭菜和干净的衣物,会细心观察门口食物的消耗情况来判断维尔汀的身体状态,会深夜默默守在塔楼下,聆听里面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她不再试图喊话,不再哭泣,只是日复一日地、固执地履行着这种近乎仪式般的守护。
她知道维尔汀恨她,或许比恨其他人更甚。但她不在乎。同窗多年的情谊,并肩作战的信任,以及那份深藏心底、甚至超越友谊的沉重情感,让她无法放手。对她而言,拯救维尔汀,早已不是出于愧疚或责任,而是成了她生存意义的一部分。
哪怕维尔汀永远不原谅她,永远不走出那座塔楼,她也会一直守下去,直到最后一刻。
每当深夜,哨塔的两侧,一边是母亲的守望,一边是挚友的关照。
“女儿,回来吧……我在等着你……”
“小维,回来吧……我在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