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师父离去已经过了三个月,庭院中桃树枝繁叶茂长已有丈余,直径约莫六尺的石桌设在桃树下,四只半尺高的石凳均匀放置在四个方向。
田粟将师父借尸还魂的事情告知将军与云虚,他们都对此事感到匪夷所思,认为是田粟还未放下又或者是岁阳作祟。
然而田粟始终坚称那是师父的残念,并将她想转告的话告知将军,而小师妹镜流则是始终跟在田粟身边,似乎有什么心事要说。
可田粟已经没有了心结,可半年后他毫无征兆的身堕魔阴,他自知身体状况主动请辞入狱,仙舟上下一片哗然。
小师妹也几次三番过来探望,自己那两个徒弟忧心师父,于是便在几个月后参加了十王司的招聘,以实习判官的身份来在师父身边。
虽然田粟身堕魔阴,但他平日里也多数时间都在打坐,由于主动入狱又无暴力倾向,十王司为他安排清净的个人囚室。
田粟并无应答只是点头认可,个人囚室装修十分简陋,约莫三并上房间内只安排草席与蒲团,比起监狱这里更像是清修的道馆。
「并为古代计量单位,三并约为三十三平方米。」
诱导田粟身堕魔阴的原因十分复杂,但准确来讲就是被流光天君给缠上了,其实被星神缠上也不算什么,起码他没有被长乐天君伤上身不是?
若是简单瞥视成为命途行者那也还则罢了,但流光天君直接他任免为记忆令使,而他对记忆命途的理解不说是懵懵懂懂,至少也是一窍不通。
「成为令使并非需要觐见星神,只要星神愿意与你分享力量便可,这个有文本的介绍。」
由于田粟对记忆认知浅薄,汹涌的记忆命途力量涌入体内,他的过往记忆被不断冲刷,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的记忆。
而身堕魔阴最大的影响因素便是心结,又或者说是耿耿于怀的记忆,如今田粟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他也保不准自己何时会被汹涌的记忆冲垮。
当他记忆被冲垮之时,便是他失去理智身堕魔阴的时候,到那时恐怕他连保留理智都难,成为仙舟史上最可怕的野兽。
若是运气好些,他能被帝弓司命趁早了结,免得伤到无辜百姓,他总是将他人性命置于自己生命之前,从不自私的为自己考虑些什么。
但也不是全然解决办法,他可以以暴制暴用巡猎压制记忆,让两者在体内达到某种平衡,在他需要记忆命途时予取予求。
若能将记忆命途彻底驾驭,那他以后也能多条克敌制胜的好手段,可掌握两条令使级的不同命途,并做到两者令其并驾齐驱又谈何容易?
田粟敢说这是自己这辈子最没谱的决定,因为掌握的成功率甚至不足半成,他潜心坐在囚狱中闭关感悟,而他这感悟就耗费了整整十年!
十年之后,田粟未有身堕魔阴的症状,但他离开了打坐的蒲团,悄无声息的从幽囚狱中越狱,自此再无与他有关的讯息。
他留下给友人留下了几封信,分别是给罗浮将军腾骁、两位徒弟与同门小师妹、持明族的云虚与饮月君,都是与他关系极好的友人。
给腾骁将军的是局势预测,嘱托他清剿几处丰饶余孽有可能埋伏的据点,以此保障仙舟百年内不会发生大规模的丰饶入侵,他或许会回来。
其次便是给丹青的信,信中没有冗杂无用的嘘寒问暖,多数是在倡导他去独自做决定,自己去看看这片浩瀚无垠的天地。
给寒鸦雪衣姐妹的信,其大致内容是在简述自己那套稳字经,万事不求人做事先动脑,在能够明哲保身的同时再去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救人。
以及最后如老父亲般的嘱托,吃饱穿暖保持规律作息,他会尽他所能的解决问题,祝他武运昌盛等等。
而留给云虚的信比较长,其中大段的篇幅是在拜托她照看家人,看着他们不要去只身涉险,毕竟她也算扮演着大家长的身份。
而留个她话很简单:我会回来,勿虑勿念。
最后便是小师妹的信,信中大部分是写他如何胸有成竹,少则数年多则百年他自会归来,还望她勤勉习剑莫要令他失望。
除了云虚那封信,其他几封在征得信主人同意后,均腾骁将军被送往了元帅府,在信件检阅查实之后物归原主。
再之后曜青仙舟塞外征战,在田粟圈红的三十三处地点中,有十九处是丰饶联军的据点,且在三十年内有入侵仙舟的打算。
荡平敌寇后仙舟迎来超过百年的安宁,仙舟难得有了休养生息的和平发展阶段,同时也在为第三次丰饶民战争积蓄力量。
仙舟元帅华对田粟的运筹帷幄赞不绝口,称田粟为不愿展露光华的明珠,若留在她身边细心培养,不足百年便可继任元帅大位。
只是连都她也不曾想到,这位料敌先机出奇制胜的执棋者,会引领席卷寰宇的赤色思潮,创建足以载入史册的泥足巨人!
有关田粟的越狱并非偶然,记忆也不会平白无故找上田粟,流光天君能够将田粟任命为令使,便是想要将其视作掀桌的棋子。
除去毫无理智的塔伊兹育罗斯,星神间的博弈是如此朴实无华,祂们只需找到颠覆对方的思想,将旧有的命途彻底打散。
其余概念发生重叠的命途,便可以兼并命途中无主的概念,以此扩展自身仍嫌囊括不够宽广的命途,这便是星神博弈的本质。
信仰终末的恶兆先锋预见到寰宇的希望,仙舟的某位少年能破解已预见的终末,他的思想会如风暴般席卷寰宇,用思想破除宇宙的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