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回身,目光如刀锋破雪,劈面而来。“萧王的生死,要由他们来评议?”
“若萧王真有闪失——你我这些人,还配活在这王府门下?”
那人脸色骤变,话音未落,便已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属下知罪!”
她冷眼一扫,沉声喝道:“老齐。”
“在。”
“抓一个人。”
“明白。”老齐身形一闪,从西侧厅中拖出一人。
正是前夜灯油铺中小吏,今晨被擒归,身上藏有一卷旧账册,册中多处被涂改,灯芯更换记录混乱残缺。
慕容冰目光一落,眸光寒如霜。
“灯司册卷何在?”她冷声问。
老齐呈上名册:“此人今晨擅离职司,且藏匿账簿,疑有勾连。”
慕容冰未再追问,只缓缓摘下一枚发簪,于手中摩挲片刻。
随手掷入阶下,发簪入石铿然作响。
“将他嘴封三日,问清他究竟与谁往来,账簿上涂改了谁的名。”
“不是重刑,是重责——但若证据属实,削籍发监。”
她一字一句,冷而不怒,却自带威严,“此例开出,叫府中上下都明白——本宫治事,有理有据;但藏奸护谎者,便无半分情面。”
翌日,王府外侍向诸城文官送出统一口信:
“王爷宴后感寒,将于后院静养数月;王妃暂代署令,一应军务从简,外事止步。”
天都探子混迹人群,将此情通传北方。
——
天都宫阙,朱帘低垂,香烟袅袅,墨香未干。
林婉柔坐于玉案之后,轻启密信,眉眼不动。
信中不过寥寥一句——
“丹阳王府,一切如常,未见波澜。”
她唇角缓缓扬起一抹讥笑,轻若吐息:“如常?这女子的演技倒是演的真。把自己都骗了。”
“这天下,从不由情深定局。”
“我未动她……不是顾情,也不是留手——是等她坐稳,好让这满朝看清:我林婉柔,向来只动最稳的那颗子。”
她缓步走至玉阶前,曳地宫袍拂过冰玉石台,望向晨雾沉沉的天都宫墙,冷声如霜压铁锋:
“如今,萧然已在我掌中,南北两境唾手可得,她却还妄图扛鼎独撑……真当这座天下,是她守得住的吗?”
“她若识时务,早应闭门静守;如今却执意立于风口——那便别怪本宫,借风斩人。”
这时,殿门处传来细响,一道小小人影悄悄探身入内。
“母后……”
林婉柔微回首,眼中寒光一敛,却瞬息而过。
那是太子宫中的小太子,八岁,眉目间隐隐有几分萧然的英挺,却更添几分冷寂聪慧。
他低声问:“母后,是不是……要登殿了?”
林婉柔走近他,微蹲身,指尖拂去他鬓边微乱的发丝,语气温柔却冷静如策士低语:
“是啊。三日后,便是春礼册序之日。”
“列国使臣齐聚,百官朝贺……你也要站在本宫身侧,好好看看,这天下是怎么一步步落入我们之手的。”
她顿了顿,轻轻一笑,却如冰花初绽:
“至于那位慕容冰……”
“她以为自己能替人守局,可惜啊——她连自己都护不住。”
“她不是撑起王府,她是在给我暖椅子。”
她轻抚小太子肩头,声音低缓,却斩钉截铁:
“三日后,本宫将启礼登殿、执朝御笔。”
“我要她亲眼看见——谁,才是这大梁真正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