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光晕在吊脚楼里晃悠,把萧朔和宋惜尧的影子投在斑驳的木墙上。
窗外的雨下得正急,噼里啪啦打在芭蕉叶上,倒把木窗的吱呀声衬得温柔了些。
宋惜尧蜷在藤椅里,手里捏着老板娘送的绣花图样,粉白的宣纸上绣着对戏水的鸳鸯,针脚还没描完,墨痕被灯熏得发暖。
“你看这鸳鸯的尾巴,要绣成渐变的青蓝色才好看。”
她指尖划过纸面,声音被雨声泡得软软的:“老板娘说用丝线混着棉线,光线下会闪。”
萧朔坐在对面的竹凳上,手里攥着根绣花针,针鼻细得像条缝,穿了半天也没把线穿进去。
“这玩意儿比拆炸弹难。”
他低低骂了句,眼瞅着线头要戳进针鼻,手腕一抖又歪了。
宋惜尧忍不住笑,肩头在藤椅上颠了颠:“当年是谁说‘世上无难事’的?”
她把图样搁在膝头,凑过去看他指尖的线:“你得把线头抿湿了,捻得尖尖的才行。”
萧朔抬眼瞪她,眼底却没半分火气,反倒有点被戳穿的窘迫。
“我那是说给敌人听的。”
他犟了句,乖乖学着她的样子把线头凑到嘴边,舌尖轻轻一抿,湿热的触感让他耳根有点发烫。
这动作太亲昵,像小时候娘教他穿针引线的模样。
可此刻对着宋惜尧,倒生出些说不出的软意。
他重新捏着针,这次总算把线头送进了针鼻,刚要扬眉得意,手腕不知怎么一歪,针尖“啵”地扎在指腹上。
“嘶——”他倒吸口凉气,血珠顺着指腹滚下来,滴在摊开的白布上,晕成朵小小的红梅。
宋惜尧立马凑过来,捏着他的手指往灯底下照。
他指腹上的薄茧磨得她掌心发痒,那点血珠在白布里格外显眼。
她没急着找创可贴,反而咯咯笑起来,指尖点着那朵血梅:“你看,多像朵花。”
萧朔皱眉抽回手,刚要往衣襟上蹭,被她一把按住。
“别擦。”
“这是咱们的‘同心结’,比绣的还真。”
他愣了愣,看着她从针线笸箩里翻出创可贴,粉色的,边角印着细碎的樱花。
宋惜尧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吹了吹他的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以前在家,我娘总说,针脚要密,情意才真。”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你这一针,倒比什么都实在。”
萧朔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低头贴创可贴的样子。
他忽然伸手,把她手里的绣花针拿过来,笨拙地学着她的样子,往白布上扎。
“哎,你别——”
宋惜尧想拦,却被他按住手。
“我试试。”
他语气很认真,眉头又皱起来:“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