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后,我们之间发生其他矛盾与冲突,我们分开了,你也不会后悔吗?”云岫微微垂眸,这是南越,不是后世,程行彧吃绝子丸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冲击比得知他兄长是当今天子时还要大。
他们之间是有阿圆,但程行彧服用绝子丸后则代表他以后只会有阿圆这么一个孩子,她心有感动与悦然,但也怕他将来会后悔。
程行彧眉头轻皱,用另一只手托起云岫的脸,郑重其辞道:“我们为什么还会分开?”
这是重点吗?云岫说道:“我说的是假设、前提、是另一种可能,如果以后我们分开了,我怕你会后悔,绝子丸吃了就真的再也生不出孩子了,你以后要是……”
“没有以后。”程行彧口气决然地打断她的话,神色凝重,眼中甚至有淡淡的怒意,“我只要你,也只会有你。你曾经说过,如果我碰了别人,你就再也不要我了,我已经干干净净地守了五年,你难道还怕我以后守不住?”
完了,她就应该开开心心地接受这个结果,为什么要纠结将来,弄得现在下不了台。
“守得住,守得住。”让一位天子表弟、世家公子为她守身五年,很难得的,云岫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想与他聊聊其他,就让这事过去了。
结果程行彧不罢休,眸底暗色浓稠,略有复杂,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一张嘴,那股黄连苦涩味扑了云岫满耳朵。
“岫岫,难不成你要移情变心?”
她,确实有过这种猜想,万一她以后变心怎么办?所以,略有心虚的她,悄悄低头回避程行彧的目光。
可头想低却低不下去,云岫被程行彧托着下颌,与他四目相对,感觉到他的指尖缓缓移动,触碰到她的下唇,然后轻轻摩挲。
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程行彧服软听话,谦和待人,以至于让她忘了他身上是有些偏执因子的,
“没有变心,我就是随意问问,你别当真呀。”
程行彧幽怨不止,但又不敢与云岫深入谈论这个话题,倘若真谈出问题来,他又该如何是好。
“岫岫,你不是说过吗?要坦诚相待,遇事相互沟通商量。我若是哪里做的不对,你同我说,我改就是!如果…如果真有人比我对你好,那我默默守着你便是,你别赶我走。”
他可以改过,他可以收敛,但是想让他再离开云岫,休想。
云岫的歉疚感瞬间爆棚,如此卑怯的程行彧她哪里见过,不管是真的或是装的,她都不好意思再聊如果变心要怎样怎样,反正她对目前的生活是满意的,等哪天她真的变心了再说。
“我知道了,阿彧,我们看星星吧吧。今夜没有圆月,不能指给你看月亮上的月海了,哦哦,就是月亮上的暗黑色斑快,那就叫月海。”云岫转头从他手中挣脱开,平枕在他胳膊处,手指那一丝很淡很淡的新月。
“岫岫,吃绝子丸我不会后悔的。”
“我悔的是五年前你生阿圆时,我不在你身边,我悔的是五年前迫你赶路,害你生阿圆时难产。”
“孩子,有阿圆就足够了,我不想你再有孕,不愿你再踏进鬼门关半步!”
“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即便没有我也能好好活着。
一席话猛地撞入她心中,云岫涩然。她生阿圆时身边只有懵懂不知的乔长青,可她用尽浑身力气,阿圆却怎么都生不出来,她害怕孩子在腹中缺氧,害怕在生产条件落后的南越会一尸两命。
那种害怕一直存在,只是被她深深藏在心底,未曾向他人表露。直到今日,她从唐晴鸢口中无意得知程行彧服用绝子丸后,对生孩子的恐惧忽然就消散了,浑身松懈。
而他一句“我只想让你活着。”更令她倾动,她没有看错人。
“嗯,我知道了,我们都会好好的。”
轻轻一吻落在她脸颊处,云岫眼睫微颤,耳边是程行彧断断续续的呢喃。
“我不会后悔的,岫岫。”
最终云岫忍不住,侧头回吻他,星海下,他们相拥相吻。
除夕夜的星空之景,真美!
正月初三,有人终至锦州兰溪。
看不见行伍尾巴的一行车队停留在兰溪县城外,人数不多,那些马车外观看似也很普通平凡,只是途径土路处皆留下深深的车轱辘印子。
隔着马车车壁,车帘未掀,一道浑厚沉着的声音传出。
“晏之和云岫都不在家中?”
汪大海立于车侧,低头回禀:“守院侍卫回复,公子随夫人去逢春舍过年了。那处庄子距离兰溪县城有七十余里路,今日天色渐黑,主子不如在兰溪留宿一夜,休整歇息,明日再启程前往。”
“可,不必让人提前告知。”他想看看晏之所追寻的日子究竟如何。
“是,主子。”
如此,兰溪最大的酒楼,悦士酒楼被一对母子包下。
曲滟下车时,不经意举眸间看见斜对面的顾家肉铺,一阵惊呼:“小白,你看那家铺子牌匾上挂着一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