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易水回过头来，难得有几分好脸色，开口道：“没想到什么好贺礼，便为你装点一二了。”

“我很喜欢。”华决明认真道谢。

“我本也想去找你聊几句，但你那里客人太多，便作罢了。”

“师姐竟想同我论道吗？”

华决明着实惊讶，冷易水思索片刻，答道：“不算论道，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华决明做洗耳恭听之状，冷易水开口：“行医之时，可曾为济世医道觉得不值吗？”

“假若三山岛一事并非设局，稚子虽无辜，但你全力施救，那老妪却含血喷人，你也无怨怼之心吗？”冷易水又详述几句，华决明粲然一笑，十数日间，冷易水并不是第一个提出类似此问的人。

“不知道这样说是否算是吹嘘，但我做什么确实真的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华决明拂了拂鬓边的雪，“想施救便救了，受惠之人亦或是亲属是否感激于我，无所谓。”

“若是不识好歹恩将仇报之辈，我再杀之，也已与我先前施救无关。”华决明看向冷易水，最后补充道：“如果非要细细拆解值得二字，那我的答案是，总是值得的时候更多些。”

医者与师者一样，附带不同于寻常职业的微妙感情，冷易水并不热爱这份职业，但她苦修医术从不懈怠，华决明依旧觉得她是个合格的医者。

“你果然是这样想。”冷易水了然，两人在碎雪中静立片刻，华决明再次听到她出声：“从前我是听不进的，但以你如今所历再出口，稍有几分能说服我。”

冷易水露出一点笑意，“我并不打算换掉内经本法，但会兼修神农手记。济世医道，总不能让你一人占尽风头。”

要是这种比赛倒是勉强乐意，华决明欣然点头。

盛典当日云销雪霁，跟伏昭的天道誓言除夕已成，眼下重背一遍，众人瞩目之下难有所感，从华决明绷不住笑出声来那一刻，真正的欢乐盛典开始了。深夜堂内借场庆贺平安度过灾祸，华决明拉着伏昭趁夜跑路，只给秦珂留了信儿说春日再会。

两人痛痛快快独享时光到初春，与同伴们会面的游历地点定在了没怎么涉足过的三清域，青城山。

“秦珂！这可是小爷的地盘，你最好看点眼色。”

“吓死了吓死了，陈公子今天一点都不装了？”

隔着老远都听到秦珂和陈危在斗嘴，华决明扶额，打发伏昭过去会合，自己直接路过他们进了街角的万通堂。

接引修士背对柜台不知在忙什么，华决明直接开口道：“掌柜，我揭求医问药榜，在榜时间最长的是哪一单？”

“请您出示神农医宗或是回春盟……您、您是……”掌柜话问了一半，转身看到华决明样貌时迟疑起来，从袖中掏出一块百晓晶牒，对着画像低头又擡头，随后惊喜续道：“华决明！”

华决明已经稍微习惯了有人一惊一乍，温和笑道：“是我，这是身份玉牌。”

掌柜大手一挥，“您何须出示什么行医凭证。”这可是神农门的下一任掌门人，掌柜心道，随即麻利地将对牌拆出一块交到华决明手上。

华决明迈出门槛，日光明朗，倚在立柱旁的伏昭第一时间转头看过来，秦珂和陈危还没吵完，华决明提声问他们：”扬叔人呢？”

斗嘴暂停，秦珂指了指前方，诸葛扬正在街边等待他的烤饼。“我去催催扬叔。”陈危边走边回头问：“选好单子了？”

华决明晃了晃挂在指尖的对牌，眉眼俱笑，语声轻快道：“我们出发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