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小时后,萧予酥又把时桑送回了溱渝湾大门门口。
时桑拎着两大袋子食材从车上下来,先跟她道完别,然后直接进了保安室。
值班的还是之前那个打电话联系江辞深的保安大哥,他一见到时桑回来就直接给她放了行,连登记都不用再登记了。
时桑刷脸就能进,出入变得极其自由,有一种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的感觉。
再次回到江辞深家中,已经快四点钟了,时桑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她只听赵佩兰说了个平常开始做菜的时间,大概五点钟左右,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所以最好提前准备才能万无一失。
时桑顺手捞过那条粉红色围裙系上,然后捋起袖子开始在厨房里洗菜、切菜。
想她以前也是个对做菜一窍不通甚至还挺排斥的大小姐,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生活逐渐锻炼出了还不错的厨艺,还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把全部食材准备好放在一边,时桑也不怎么着急了,用干毛巾擦了擦手,随后顺着袖口上的水渍一路往上看,忽然扯起衣领闻了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味。
她昨晚本来就没洗澡,前不久上下搬行李,又去超市购物,现在又忙着洗菜,身上有异味很正常,但是要以这种形象晚上再去跟江辞深谈事,简直是难以想象。
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思及此,时桑决定先去浴室简单地冲个热水澡,一边往次卧的方向走,一边从牛仔裤后兜里掏出她的手机。
手机先前开了静音,屏幕上显示三分钟前萧予酥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点开,查看。
萧予酥:【要是他不同意你参与项目,我给你支一招】
时桑的直觉告诉她,这极有可能是个损招。
不过,她还是选择接过萧予酥的话,在打开大行李箱找出干净的衣服前,打字回复:【愿闻其详】
等了半分钟对面才回。
萧予酥:【你就跟他玩赖,赖在他家不走,直到他同意为止】
时桑牵了牵唇角,萧予酥的脑回路果然又一次没有让她失望。
她这回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你当江辞深是三岁小孩儿呢?跟他玩赖,不如直接找块地把我埋了算了。”
说完,她也不等萧予酥回复了,把手机扔在床上,抱着找好的干净衣服和自带的浴巾去浴室冲澡。
她进的就是先前她蹲在那儿洗卫衣的那间,淋浴的地方非常干净整洁,附近并没有摆放多少洗漱用品,想来应该是江辞深一般都在自己卧室里的浴室洗澡,而不怎么使用这里。
时桑没有半点来到别人家的忸怩劲儿,一心想着尽快冲完澡换身新衣服,然后继续去做她的晚饭。
所以过了一会儿她就穿好衣服出来了,再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帆布包,把刚刚换下的脏衣服全都放了进去。
草草结束这一切后,时桑才再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还差十几分钟,差不多可以做菜了。
时桑这次做的都是些家常小炒,方便,快捷,味道还很香,比起餐厅里那些大厨们做的山珍海味,她胜在以情动人。
况且江辞深这人虽然生在豪门世家,但是没有什么大少爷的脾气跟坏毛病,嘴巴也不挑,中午他们坐在一起吃的那几个菜就是最好的证明。
五点半左右,时桑做完了所有的菜端上桌,之后拿了两副碗筷面对面摆放好,就坐下来静静地等江辞深回来。
她支着下巴,盯着盘子里的大虾盯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便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今日份的战果,给萧予酥发了过去。
萧予酥这会儿正好陪着父母吃饭,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她右手继续握着汤勺往嘴里送,左手拿起手机瞥了一眼。
待看清是什么内容后,她嘴巴咬着汤勺,两手并用饶有兴趣地敲字过去:
【小媳妇既视感?】
时桑:【?】
萧予酥:【就是做完晚饭坐在桌边等待老公下班的小媳妇呀~】
时桑:【???】
时桑:【你想象一下对方是江辞深】
萧予酥:【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这三个字简直太煞风景了!!!】
时桑已经能脑补出萧予酥此时此刻的神情了,不禁笑出了声。
随后她扫了一眼桌上色泽鲜美的几道菜,唇角继续上扬。
现在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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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悄然降临,万家点起灯火,无数的霓虹灯即将彻夜狂欢,整座都市都被繁华与喧闹所覆盖。
城区附近的世纪大道上,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逐渐形成拥堵路段。
在其中一辆等待通行的轿车里,江辞深正倚着靠背垫,闭目养神。
随着驾驶座上的助理按了一声喇叭,霎时间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拿起腿侧的手机拨给了赵佩兰。
电话接通后,江辞深开口说话的嗓音带了点朦胧的倦意:“赵姨,我今晚有事就不回去了。”
很快,赵佩兰就一个没忍住“啊?”了一声,听上去很是震惊。
江辞深平时遇到一些突发情况决定不回家吃饭,往往是提前几个小时告诉赵佩兰一声,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赵佩兰已经备完菜他才打电话通知的情况,那时候打过去也没见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换了另一只手接电话,而后问道:“怎么了,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呃……”
赵佩兰就是个老实人,始终记得时桑说要给江辞深一个惊喜的这件事,一方面是觉得不能走漏消息,另一方面是突然脑子卡壳想不出其他措辞,顺口就连说了几个语气词。
但是这样一来就更加让人起疑了,尤其是在很会察言观色的江辞深面前。
江辞深微微蹙眉,明明说话的语调几乎能用平淡来形容,却偏偏让人听了觉得有很强的威慑力:“赵姨,我希望您能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这人平日里为人懒散居多,但做起事来从不拖泥带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佩兰如果再不说实话,怕是工作就保不住了。
赵佩兰兢兢业业半辈子,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处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咬了咬牙,心里默默跟远在溱渝湾的时桑道了句对不起,然后终于说:
“是这样的,江先生,我现在已经回家了,今晚是时小姐给您准备晚餐,她没有提前通知您一声原本是想给您一个惊喜的。”
话音落下,江辞深表情微诧,将她话里的意思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后,才维持着刚刚的语调淡淡道:“好的,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电话那头的赵佩兰仍在忐忑不安中,而江辞深静静地坐着,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前方的助理方杰已经跟了他好几年了,听到他刚刚说的那几句话,隐隐察觉到什么,便敬职地问了一句:“江少,我们还要去会所吗?”
车厢内沉寂了片刻,江辞深望向他,沉沉道:“去啊,为什么不去?”
“可是您的家里……”
方杰自然不知道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不留神就多嘴说出去了半句。
“你是觉得,”
江辞深稍顿,陡然安静下来的这几秒钟令方杰想入非非,想他会不会因此半个月工资没了,不由得为自己捏了把汗。
“我跟莫总的会面不重要,是吗?”
又来了,这种一语重千斤能瞬间压死人的感觉它又来了。
这该死的压迫力。
方杰立刻求饶:“江少我错了,您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他老板的性子,只要承认错误够快,就不会把他真怎么样给处理了。
彼时,排在前面的车终于开始动了,方杰眼疾手快地握紧方向盘,嘴巴抿成一条缝,真恨不得加速踏板一脚踩到底,然后驾着车扬长而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一刻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高级私人会所。
今晚在这里约江辞深吃饭的是瑞豪材料厂的老板莫健华,乘风一直都跟瑞豪有密切的合作。
当然,莫健华也并非只邀请了江辞深一个人,还有好几个在申城的商业伙伴,但这里数他最年轻。
席间有人仗着自己是圈里的前辈,不断地怂恿江辞深喝上几杯,什么话都说了,他都一一婉拒。
问他其中缘由。
他只说:“晚上还有点事要回去处理。”
一顿饭还未结束,有人便提出到附近包个场子唱歌。
莫健华留意到从进包厢开始,江辞深一共看了两次手表,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不会把过多的心思表现出来,换句话说,即使他撒了慌也不会刻意佐证,这种下意识擡腕看表的动作,也就意味着刚刚拒酒的那套说辞并不是借口和幌子,而是真的有事要回去处理。
莫健华一直以来都很喜欢江辞深,甚至曾经还动过要撮合他跟自家小女儿的念头。
眼下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再留人就显得他有点不体贴合作伙伴,主动提出让他先走。
江辞深自然也没跟他客气,站起来跟在场的众多前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领着方杰走出了会所。
作者有话说:
萧予酥:江辞深就是一狗男人
时桑:学到了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