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烟火年年
◎“你喜欢他吗?”◎
就这样,时桑眼睁睁地看着萧予酥低头在手机上一通操作后,站起来走到窗边。
她坐在原地没动,犹豫了一会儿心又开始动摇了,还是觉得这事儿未免有些草率,刚想开口制止,萧予酥已经跟对面说起话,为时已晚。
三分钟后,萧予酥笑着挂断了电话,边走回来边朝时桑摆了个OK的手势。
时桑见状,难以置信地问:“祁尧这么快就答应了?”
萧予酥点点头,在她对面盘腿坐下:“是啊,我一说明来意他就同意了,这速度连我都没想到,他还说能帮到我们是他的荣幸呢,至于剩下的具体事宜你们就自己沟通吧,我就不随便掺和咯。”
话音刚落,时桑放在腿边的手机就响了,萧予酥看见了备注,笑意更甚:“哦哟,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效率真不愧是我们的祁神。”
时桑无奈一笑,也没忸怩,直接摁了接听键。
萧予酥刚刚在跟祁尧谈的时候自然没有说出真实情况,说的是时桑最近家里人催得太紧,现阶段急需要一个人假扮一下她的男朋友应付家里长辈,然后她俩一合计找谁都不如找他这个老熟人靠谱,祁尧不疑有他,听清楚诉求后就爽快地答应了。
这会儿电话一接通,祁尧大大方方地先开口,语气温和:“我已经从萧予酥那儿听说了大致情况,你们已经想好确定要找我帮忙了是吗?”
时桑只以为他是因为过去两人的友谊而选择帮她,有些话这时候也需要跟他讲清楚:“祁尧,要是这件事会对你以后生活造成困扰,你不需要念着往日的情分帮我,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
对面轻笑了一声:“放心吧,这件事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困扰,我现在还是单身,也没有任何暧昧对象,而且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能帮你这个老朋友化解燃眉之急我很开心。”
时桑闻言,也没往别处细想,心下感动:“那就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祁尧:“好啊,下周三我正好有空,不如就那一天怎么样?”
时桑想了想:“我没问题。不过我上次好像听别人说你是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你不需要回去吗?”
“不着急,这次回来打算在家里多待一阵子。”祁尧顿了顿说,“对了,这段时间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一旁的萧予酥就差没把脸直接贴上来听祁尧的声音,对面说了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彼时正用一种无比期待的眼神瞅着时桑。
时桑看在眼里不为所动,客观地说:“暂时不需要,之后应该也不怎么需要,因为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有必要我再联系你。”
萧予酥扫兴地冲她翻了个白眼。
祁尧笑言:“那看来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挂名的假男朋友?”
时桑莞尔:“差不多是这么一个意思,而且整个让你挂名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不出意外的话,事情应该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自从她跟江辞深认真谈过之后,在她心里那个三年之约就已经不奏效了,她现在之所以还留在申城都是因为翼之家的项目。
等到这次翼之家竞标结束,她就从乘风辞职飞回洛杉矶,届时两个人分隔两地,就会像过去一样不再有任何瓜葛,她也不会再在乎江辞深的看法,更不会担心继续跟他相处下去她会又一次沦陷。
“好,我知道了。”祁尧的声音依旧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
之后两人又聊了两句,时桑先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她突然有些怀疑:“这招真有用吗?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多此一举了?”
事情进展得太快,一开始此事就是由萧予酥提出来的,原本她脑子没怎么想明白就顺着走了,现在越来越怀疑其中的可行性。
萧予酥其实心里也没谱,更多的是想趁这机会撮合时桑和祁尧,于是宽慰她:“开弓没有回头箭,先这样走一步是一步吧,别多想啦。”
说罢,萧予酥站起来:“还有一会儿我就要走了,有时间纠结不如过来帮我挑一下马上要穿的衣服。”
时桑被分散了注意力,跟着站起来,开始帮她参谋穿什么衣服化哪样的妆比较合适。
折腾了好一会儿,萧母来催,最后一家三口人掐着点出门,时桑也离开了萧家,拖着行李箱一时不知道要去哪儿,后来还是决定回溱渝湾。
起初她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辞深,后来等着等着发现他一直没回来,紧绷的一根弦逐渐放松下来,终于有心情干正事,开始着手为翼之家做些新设计出来。
到了饭点,她待在房间里敏锐地听见门口有动静,她忐忑了一下,发现是赵佩兰之后又暂时松了一口气。
直到吃完晚饭,赵佩兰收拾好离开,江辞深也没有回来。
九点钟,时桑洗过澡,因为下午连续几个小时的伏案工作,加之本身就是周末,所以她打算好好消遣一会儿,坐在客厅里找了一部老电影看。
刚看到一半,剧情迎来新一轮的高潮,江辞深毫无征兆地回来了,手上还拎着去南华港的小行李箱。
时桑听见动静,余光瞟到那抹高大身影,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大气不敢喘一下,盯着电视屏幕看了会儿,迟迟没听见他说话,反而听见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听不见脚步声了,她才敢扭过头肆意地打量。
人已经进去了,按照刚刚那个方向应该是回主卧,由于无事发生,时桑再一次暂时松了一口气,继续看剩下来的电影。
后面剧情越来越精彩,她全神贯注,殊不知“危险”正在悄然降临。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江辞深已经端着只水杯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大喇喇往那儿一靠,没看她,边看电视屏幕边轻呷一口,神情十分松散。
看得出他刚洗完澡出来,头发半干,以最自然的状态垂在额前,身上穿着一件暮蓝色的睡衣,薄薄一层布料衬得他身形更加颀长,偏低的领口设计依稀可见锁骨,屏幕上五颜六色的光影不断地在他脸上闪烁,尽显五官的立体和深邃。
好巧不巧,电影里的男主人公正在跟女主人公告白,说着相濡以沫海誓山盟的情话,然后女主人公以热吻回应,两个人在落日黄昏下呼吸交缠唇齿相依,尽情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不愧是法式热吻,激烈的喘息声透过四方屏幕传进现实世界,极具感染力,本来是一个全程姨母笑的浪漫镜头,却因为某人的在场,时桑尴尬得如坐针毡,眼神也飘忽不定,好在斜前方的男人专注地看着电影,没说话也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和小表情。
难挨的几分钟终于过去了,画面切到别的场景,她的手机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时桑低头一看,随即愣住,竟然是祁尧打的电话。
走神的时间偏长,手机铃声一直在响,而且是那种比较吵闹的摇滚音乐,江辞深侧眸看她,神色淡淡的。
时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他的注视下调小电视音量,接起电话。
她原本是想走开再接的,但又觉得好像没那个必要。
祁尧在电话里一连问了她好几个问题,问她下午都干了什么,问她晚上吃的什么,还问她正在做什么,得知她正在看的那部电影他以前看过之后,主动聊了一些观影感受,时桑都很配合地做了回答。
一开始江辞深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托起水杯喝了一口,重新望向继续往下播放的电影,那专注程度,搞得好像这部电影原本就是他找出来看的一样。
江辞深看着她的那十来秒,时桑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感觉怎么坐都不自在,硬着头皮回答祁尧的问题,等他不再看她了,她才松懈下来,表现得比刚刚自然了点。
期间她忍不住腹诽,这也太像小情侣之间的对话了?颇有一种他们已经在演戏的意思,但问题是她事先不知道有这么一出,而且还没有做好演戏的十足准备啊!
偏偏这时候江辞深还在旁边,估摸着对话全被他听进去了,早知道是这样刚刚还不如选择不接。
通话将近五分钟才结束,时桑感觉这五分钟比刚刚看男女主人公法式热吻更难挨,偷偷瞄了一眼,心想他怎么还坐在这儿看她放的电影,平常周末也没见他这么有闲情逸致地待在客厅看电视啊。
这么想着,她心不在焉地把手机放回腿边,刚准备去拿遥控器,便听见他那好像天生就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嗓音陡然响起:“谁的电话?”
时桑思索片刻,虽然这是一个向他“坦白”的好机会,但是直接说她还是说不出口,只道:“没谁。”
江辞深转头,表情还是很平和淡然的:“年轻男人的声音,还对你各种嘘寒问暖,你确定没谁?”
时桑微诧,心想她手机漏音这么严重的吗?能听出是男的声音也就算了,这还能听出来年轻不年轻?
那既然被他听到了,时桑也不好再遮掩,倒不如直接顺着“坦白”算了,不过她也不能上赶着告诉他自己已经“脱单”了,要不然太假。
于是她斟酌了会儿,带着试探性的口吻,声音要比平常小:“如果我跟你说,他是我男朋友你信吗?”
江辞深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明明没带什么情绪,却仿佛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良久,久到时桑越来越心虚没底的时候,他悠然开口:“你觉得我会信吗?”
好吧,看这状态确实不像是信了的样子,好在一开始时桑也没觉得他会立刻信,要不然他就不是他了,所以刚才便打好了腹稿。
因而她接下来的话又多了几分底气:“其实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他追了我挺久的,以前年龄小不懂,现在长大了什么都看开了,我觉得各方面也都合得来就答应了。”
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时桑考虑到她跟江辞深最近相处比较密切,实在不像是会去追人的那一方,所以只能编男追女的设定,只要下次告诉祁尧一声,反正都是剧本随便他们怎么写,只要统一口径就好。
“是吗?”江辞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不打算跟她说废话,直接给她来个绝杀,“那什么时候带回去给老爷子见见?”
时桑:“……”
带给江晨风见那可是上纲上线容不得她胡闹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语塞半晌才说:“再过些天吧,等我们感情稳定了再带他去见叔叔也不迟。”
江辞深像是发现了盲点,意味不明地拖腔“哦”了一声:“感情不稳定就先跟我说?”
时桑没觉得哪里不对:“这不是你问我是谁的电话了吗?”
“问了你就告诉我?”江辞深觉得有些好笑,“你不会随便编个朋友骗骗我?”
时桑再次被他的话噎住,以前没觉得,现在越发觉得他这人大概天生就是来克她的,饶是她生了一张多么巧的嘴,到了他面前都会变笨,脑子也会跟着降智。
不过她胜在太有韧性,经过两次冷场还能极力找补回来,只听她沉默数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辞深哥对于我来说亲如兄长,所以我第一反应不是骗你而是跟你说实话,更何况你跟叔叔本质上不同,他是长辈你是同辈,交流起来没代沟更方便。”
“而且我身边也没多少朋友,有恋爱经验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或许还需要辞深哥替我把把关?都说长兄如父,如果你都觉得我们俩合适,我估计叔叔那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番话落地,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江辞深的表情就颇耐人寻味,他牵着唇听她把话说完,最后没忍住哧笑了声:“好一个亲如兄长、长兄如父,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不替你把把关好像说不过去。”
恰到好处的停顿令刚缓口气的时桑不寒而栗,真正诠释了什么叫不言自威。
然后下一秒,只见他慢慢收回视线,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语气散漫:“你喜欢他吗?”
时桑不假思索:“喜欢啊。”
别的问题她都能模棱两可,只有这个问题她必须得说喜欢,要不然还怎么打消他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