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烟火年年
◎“那你亲我一口”◎
后来回去的路上,方杰频频看后视镜,两次被江辞深当场抓包后,方杰不但没跟以前一样怵他,反而又大大方方瞄了一眼。
江辞深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原本不想说什么,但为了安全着想,还是说了句:“专心开车。”
方杰象征性地“哦”了一下,目视前方没多久,还是小声把心里的话嘀咕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像有什么突然间变了。”
车内安静异常,后座两个人都听到了,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江辞深一脸从容,甚至唇角溢着浅浅的笑意,对比之下,时桑还是不怎么淡定,微微抿着唇,寻思这方杰是什么福尔摩斯转世吗?观察力怎么这么敏锐?可是他们明明也没干什么啊,从上车到现在一点互动都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时,江辞深朝她递过来个眼神,那眼神好像在问她——我们的关系能不能说?
时桑这会儿格外安静,像变了个人似的,仿佛不久前在楼顶上激情表白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面对江辞深的无声询问,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江辞深迟迟没有等到她的肯定答复,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朝她弯了弯唇后,看向驾驶座上的方杰,这回说话的语气明显带了几分责备:“开你的车。”
这一下方杰不敢再闹腾了,非常迅速地接了两个字:“收到!”然后一脚踩在油门上,加快了马力。
后半路,江辞深一直侧脸望着窗外,时桑察觉到了,忍不住多想,刚刚没给他回应是不是惹他不高兴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车子不知不觉已经驶入溱渝湾,方杰将他们送到楼下,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楼,时桑看着江辞深的背影,短暂地挣扎了下,还是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江辞深回头看她。
时桑见他神色如常,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辞深哥,你没生我的气吧?”
江辞深一时没懂她的脑回路,不解:“我生什么气?”
“就刚才在车里。”时桑实话实说,“我不是不想让方杰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意识到话里有歧义,她连忙又补了一句:“不是没有准备好做你女朋友,是没有准备好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女朋友。毕竟……”
江辞深:“毕竟什么?”
时桑松开他,很认真地说:“毕竟你的身份和地位都摆在那儿,做你的女朋友挺有压力的,我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江辞深被她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似是想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话来,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而且……”时桑说着说着慢慢低下头,气势也弱了下去,“这也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多少还是有点儿不知所措。”
“平时跟我怎么相处的,还怎么相处。”江辞深轻笑了声,见时桑不说话,他擡起右手,“把手给我。”
时桑听话地把手覆在他宽大的掌心上,他旋即握紧,将她往自己身旁带了带。
“刚刚在楼顶不是挺会拿捏我的吗?”他笑得并不怎么正经。
时桑想了想:“那大概是因为我已经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
江辞深挑眉:“我有那么凶?”
时桑不假思索:“有的。”
“哪有?”
“就有。”
再辩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江辞深正了正脸色,注视着她,顺手将她散落的几根碎发别在耳后,嗓音温和又有力量:“我没有生气,也会给你时间适应,不要再多想了,也不要有压力,慢慢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耳畔,时桑背着楼道里的光,忽然有一刻的恍惚。
也是在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在他清冷的外表之下,有一颗只对她温柔的心。
而她的心,也总是这么轻易就能被他俘获,然后软得一塌糊涂。
缓了几秒,时桑羞赧得一句话也没说,只拉着他往电梯口走。
这一次,她没有再挣开他的手。
等两个人都进了电梯,时桑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晃了两下江辞深的胳膊,示意他听:“对了,我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江辞深看向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时桑把丑话说前头:“这件事是我擅自主张,要是引起你反感了,那就……”
“你说。”江辞深直觉她又会有什么清奇的想法,直接打断了她。
时桑见状,没再犹豫:“是这样的,当时我说去洗手间其实是去找岑云溪了,跟她简单聊了几句,发现她跟她哥好像都误会是你当初主动悔的婚,所以我就把你跟林卿月悔婚的内幕全告诉她了。”
江辞深听完后没多大反应,这让时桑很不解:“你怎么看上去好像一点儿也不介意?”
江辞深:“我介意什么?”
时桑分析得头头是道:“之前你不惜让大家都误会你,不仅帮忙隐瞒实情,还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现在我却把实情轻易散播出去,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吗?”
江辞深却还是刚刚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你是我女朋友,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时桑一门心思都在探究他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平淡了些,没意识到他此刻的口吻竟如此熟稔:“不是,就算我是你的女朋友,但这种事毕竟不是小事,岑云溪知道了就代表更多人知道,后续说不定会引起不少麻烦。”
江辞深好笑地看着她:“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说出去?”
时桑:“因为我觉得既然是误会就应该早点解开,也想借这机会帮你缓和跟岑云川的关系,所以就擅自主张先斩后奏了。”
江辞深一步步引导:“既然你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那我为什么还会介意?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不识相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
江辞深再次打断她:“我跟林卿月只是同窗情,之前我揽过所有责任只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林氏濒临破产,需要与江家联姻渡过难关,这种情况下她如果主动提出悔婚,她要承担的比我要承担的多得多。除此以外我跟她没有任何私情,所以不要再误会我跟她有什么。”
时桑下意识地接道:“……我没误会这些。”
“如果你不是觉得我跟林卿月关系匪浅,也不会一直纠结我为什么不介意。”江辞深捏了捏她的手,神情专注,“她在我这里,没你想象得那么重要。”
时桑听得晕乎乎的。
“而且,女朋友这三个字在我这里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有些事你就可以替我做决定,我会充分考虑你的想法和立场,不会无缘无故责怪你。”
确实如江辞深所说,时桑潜意识里觉得他跟林卿月关系匪浅,在这种事上应当还会护着林卿月,所以觉得他或多或少会介意她做的这些,甚至会责怪她几句,但是他并没有,反而又一次解释他跟林卿月之间没什么。
这些也是时桑后知后觉才想明白的,果然人都是复杂动物,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那点小心思被江辞深轻易洞悉,还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而得到他这样直白的回答,她自然是高兴的,心情说不上来得舒畅。
时桑现在对待两性关系还不像江辞深那么游刃有余,也不如他总是那么会表达,经常发挥不稳定,满心欢喜只表现在行动上,紧紧牵着他的手不松开。
江辞深知道她这是想通了,提起另外一件事:“还有一个消息没告诉你,岑云川和林卿月已经结婚了。”
犹如听了个爆炸新闻,时桑忍不住惊呼:“他们俩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江辞深:“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是这两天刚得知。”
“这么说的话,他们俩结婚没请你咯?”时桑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江辞深:“据说是只领了证,没办婚宴。”
时桑大脑高速运转,把听到的各种消息糅合在一起,突然之间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辞深哥,你说岑云川是不是一直都喜欢林卿月啊?”
江辞深:“怎么说?”
时桑脑洞大开:“你看啊,当听说你跟林卿月有婚约的时候,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你一拳,而且伙同他妹妹一起记恨你,我原本就觉得很奇怪,但是现在全都想通了,他肯定是因为爱而不得,被你抢走心爱的女人才那样。”
“有点道理。”江辞深跟着她的逻辑走了一遍,评价道。
时桑摇摇头,越说越笃定:“不是有点,我看就是的。”
江辞深静了片刻,说:“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岑家会出手,两家联姻同样也能解林氏的燃眉之急。”
“是吧?”
江辞深一本正经:“不过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看出来他对林卿月有除了友情之外的感情,他还挺能藏。”
时桑忍不住笑出了声,越来越觉得她跟江辞深两个人好八卦:“不能再说了,估计岑云川现在都连打好几个喷嚏了,我们背地里议论人家,好有罪恶感。”
江辞深笑着嗔她:“还不是你起的头?”
时桑不承认,岔开话题:“哦对了,我晚上还碰到顾池北妹妹了,她人很好,主动帮我在岑云溪面前说话来着。”
江辞深眉梢微扬:“是吗?改天约你们认识。”
“已经认识了,不过我很期待跟她下一次再见面。”
……
不知不觉,两人聊了一路,江辞深负责开门,时桑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换鞋。
江辞深站在身后,看见她娴熟地脱下细高跟,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当初那个因为第一次穿高跟鞋吃了不少苦头然后说这辈子都不会再穿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而他却缺席了她成长道路上最重要的四年。
半明半昧中,他微微启唇:“这几年一个人生活,是不是很辛苦?”
时桑双脚刚踩进棉拖里,如获大赦般地轻松了没几秒,便听到他忽然低沉的嗓音,转过头,依着一盏过道灯察觉到他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她说的时候是笑着的:“当然很辛苦,但是也有很多快乐的时光,而且我在那边认识了好几个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给过我不少帮助,以后要是有机会,一一给你介绍。”
江辞深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回应道:“好。”
时桑还是以前那个时桑,倒是他现在越来越容易纠结过去,也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未来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弥补,既然如此又何必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内耗中呢?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他也不配和她在一起。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才好受了一些。
江辞深弯腰换好拖鞋,然后往时桑的方向靠过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并且越来越近。
大概是刚刚他看着时桑的眼神过于专注,看上去很深情,这会儿毫无预兆地靠近,顿时让她的小心脏扑通个不停,她一时间忘记了躲闪,条件反射地紧闭双眼,眼睫毛都是微微颤抖的。
伴随着“啪嗒”的一声,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时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灯的开关就在她右手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江辞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原来是开灯啊,她还以为……
时桑瞬间尴尬得想遁走,只觉得说什么也不是,江辞深看着她,也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一时间僵持不下,时桑羞耻感涌上心头,没一会儿又涌进脑子里,竟驱使着她干出了更为羞耻的事——
她对着男人的唇,毫无征兆地直接贴了上去。
原本想看看她作何反应的江辞深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时桑又光速撤离,紧接着她拔腿就要跑。
江辞深一把拉住她,没使什么劲儿就迫使她跌进自己怀里,然后直直地看着她,意味不明道:“以后少看那种电影。”
数日前的场景立刻浮现在时桑眼前,脸瞬间更红了,但也不忘挽回自己的名声:“我说了的,看之前不知道尺度会那么大,而且……”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不算犯错,不应该这么憋屈,嘟囔着:“我已经成年了,又不是什么小孩儿。”
江辞深笑而不语,一手抚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擡起她的下巴,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她。
时桑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辞深哥,你要干什么?”
“那会儿抱我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江辞深好笑看她,“刚刚亲我的时候胆子不也挺大的吗?”
时桑已经羞得说不出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确认关系之后,一旦有肢体接触她就内心躁动个不停。
江辞深不打算再跟她讲道理,大掌紧贴着她后背,将她整个人往自己面前又送了几分,然后低头吻下。
这个吻热烈又克制,他自始自终都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一下又一下在她娇软的唇上辗转研磨,一步步撬开她的贝齿,勾住她的舌头,汲取着专属于她的甘甜。
时桑腿软了,幸好有江辞深托着她才不至于滑下去,一心一意地沉浸在他给的温柔里。
不知过去多久,江辞深才慢慢放开了她,两人较之上一次都有了明显的进步,看得出来他们在这种事上悟性都很高。
江辞深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比以往都要亲昵:“不早了。”
时桑反应慢半拍地“嗯”了声。
“早点睡。”江辞深又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晚安。”
“……晚安。”四周太安静,时桑轻声细语地回应他。
等红着脸走回自己房间,时桑还没有完全从刚刚的亲密中缓过来。
她扑倒在床上,回忆着刚才的种种,忍不住来回滚了好几下,卷着被子激动得像一只雪白色的蚕蛹。
好半晌,她终于冷静下来,但是满脑子想的都是同一句话——
她跟江辞深,真的在一起了!
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会好好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直到……
至于直到哪一天,她也不知道。
如果可以,她希望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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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已经九点多,时桑洗漱完看手机,顺手点进置顶的新消息。
【辞深哥:公司有事,还要再忙几天。按时吃饭,等我回来。】
虽然他也没说什么,但时桑心里就是暖暖的,笑着回了个“好”。
接下来的几天还跟往常一样,江辞深基本都是早出晚归,晚上回来吃过饭洗过澡就坐在书房里处理各项工作事宜,甚至有时候还会线上开个小会。
时桑很懂事,也很体恤他,经常热牛奶给他喝,还会自告奋勇给他打下手,帮他查点简单的资料。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两个人也会抓住一切机会小小腻歪一下。
比如有天晚上,时桑进来送牛奶正好赶上江辞深和几个公司高管开线上会议。时桑将牛奶放在桌上,扫到电脑屏幕上有个人是简筝,心中默默感慨她一身高级精英派头的时候,手被人悄悄握住。江辞深靠摄像死角偷偷拉手的行为让时桑惊讶的同时又很害怕露馅,慢慢挣扎着要他松开,没想到反被他握得更紧。无奈之下,她只能任由他胡来,陪在他旁边听了十几分钟的“公司机密”。
这些天除了帮点小忙,时桑也渐渐忙碌起来,既然决定留在申城,她也该好好想想之后做什么了,陆续查了国内几家艺术公司,还在考虑中。
这天下午,萧予酥约她逛街。
萧予酥早在几天前就从电话里得知她跟江辞深在一起的消息了,震惊地大吼大叫,险些被楼下居民投诉。
这会儿终于有空面对面交流,拉着时桑问这问那,问各种细节,两人索性也不四处乱逛了,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慢慢聊。
“在一起了也好,反正你俩谁也不吃亏。”萧予酥双手双脚支持他们在一起,话锋突然一转,“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我听一个室友说刚谈恋爱不知道怎么相处,有时候会觉得很尴尬,你有这种感觉吗?”
“还好。”时桑认真想了想,她跟江辞深相处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很自在的,前提是他没有摸她碰她和撩她,“不过他最近还是很忙,一天也见不到几回,还不好说。”
萧予酥捕捉到她略显低落的小表情,调侃道:“小情侣刚在一起肯定是想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时桑纠正:“时时刻刻倒也不至于。”
萧予酥好奇:“话说他到底在忙什么啊,怎么这么忙?”
时桑说:“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就是之前那个翼之家的项目我不是从乘风辞职参与不了了吗?然后他全权接管了,现在不仅要管公司还要做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