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57章(1/2)

第157章

管事对丰忠全和杨佑的原话是:“大理寺的少卿说,他们一行人历经连夜密查,搜查到了两样物证,第一样物证,能佐证阿茧与第一桩案子休戚相关,至于第二样物证,则与夕食庵,它能佐证郝容生前所言为真,夕食庵的米确乎有大问题,必须抄封。”

前半截话,或许还能教人心神淡定些,但后半截的话,俨似一盘兜头的寒水,彻底教两人的惺忪睡意俱是浇醒了,醒了个透彻。

夕食庵的米粮有问题?

这就多少有些耸人听闻了!

夕食庵与广府素来是情谊深惇的关系,双方来往合作密切,尤其是丰忠全,认为夕食庵美食文化浓厚,堪称是广府的城市名片,是每一位南下的北人来岭南之时,必然要拜谒的名景胜地。

丰忠全在白昼时分,还特地延请过这四位细路仔,来夕食庵喝早茶,哪承想,他们目下居然说夕食庵米粮有问题,这是何等得不识擡举!

都说要饮水思源了,这四个人倒好,食了望鹤精心为他们筹备的早茶,不仅一点都不懂感恩戴德,竟是还反咬对方师傅一口!

再退一万步讲,常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请大理寺外派官差喝当地的早茶,是丰忠全自己出的主意,意在拉近大理寺与夕食庵的心理距离,加强双方相互信任的关系,结果,他从来没有料想到,温廷安他们居然会从夕食庵的米粮之中调查出猫腻。

这不就是变相地,打了丰忠全自己的脸面么?

大理寺说夕食庵有问题,这难道就跟当初抓阿茧一样,只讲究一己推测,而无实证么?

但前厅管事所传之话之中,明确、反复强调了一个关键句:『大理寺手上掌握了板上钉钉的物证』。

物证当前,那丰忠全自当真是……没甚么好说的。

案情情势逼人,他和杨佑杨书记不得不快马加鞭,换好正式的官服,匆匆出了门。

三更夜的广州城,月明星稀,泥燕南飞,万家灯火已熄,仅于珠江的河南河北,夹岸堤坡处的驳船,还打着稀淡的灯烛,渔火晚,江风盛,浓稠夜色之下,空气结着薄冷潮湿的雾霜,碰触在皮肤上,显得凉初透,冷意不要命地往二人的骨缝里钻去,他们打了个寒噤,一前一后抵达广府公廨。

公廨的司房之中,已然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致,温廷安一行人都在静候着了,四人都没闲着,周、吕、杨三人皆在整饬案牍,以及规整今夜所搜查到的线索和细节,温廷安将两样物证,搁放在了一座乌木桌案之上,桌案铺着一块雪白细腻的绢布,绢布被匀抻得格外平直,连一丝褶皱也无,上边就放着一只陈旧的酒瓢,以及一枚通身乌黑的花籽果实,果实上有一条屈细的小裂隙,借着一丛盈煌烛火,可以明晰地窥见里中所潜藏着的,一小掬月白色质地的,细微粉末。

见着丰知府与杨书记,悉身披霜戴露,行色匆匆而至,众人朝他们拱手见礼:“事态急迫,扰了知府老爷与书记的清梦,此举但凡有礼数不周之处,万望鉴谅。”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些细路就学会拿乔做势了?

杨佑有些整不明白当下的情状,摁搽一下疼得发胀的太阳xue,凝声道:“细路仔,不是教老爷看两桩案情的物证么,物证何在?”

明耳人皆是能听出杨书记口吻之中的不虞,也是,大夜半有觉不睡,因为案情,惊扰了一塌好梦,脾性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不过,丰忠全称得上是脾性特别好的了,须髯遍颔的面容之上,丝毫不显愠色,反而对温廷安,和颜悦色地道:“既然是大理寺办差,那官府哪有不配合的道理呢?仔细讲讲罢,你们所搜集的到的物证,以及你们对案情的耙梳。”

温廷安面容淡然,指着绸布之上的那一瓢一花籽,悉声道:“这便是物证了,首先,两位大人可有觉得,这个酒瓢分为眼熟?”

丰、杨的目光,顺着温廷安手势伫望而去,纷纷定格在了那一只酒瓢。

杨佑面露一丝讶色,纳罕道:“这不就是郝容惯常打酒的那只酒瓢么?”

丰忠全挑眉:“郝容的酒瓢?”

杨佑点了点首,道:“郝容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酒坛子了,以前适逢上值之时,通常酒不离身,早、午、夜打酒拢共三回,下官每回跟他打交道,皆是能看到他在喝酒,是以,纵任不对他的酒瓢印象深刻,也很难做到。”

不过,目下这个酒瓢,已经全然丧失了惯有的醺然酒气,粗略地细嗅之下,教一种腥臊的猫味取而代之。

丰忠全疑惑道:“这一只酒瓢,你们是如何寻到的,前日走访船家的时候,不是说他身上的一切物什,俱是教珠江水冲走了么?

温廷安对杨淳递了一个眼色,杨淳适时从公牍之中摸出了一张画,递至丰忠全的近前,丰忠全接过一看,头一眼,便是觳觫一滞,“此处的景致,不正是夕食庵的后院么?还有这只撕咬酒瓢的貍猫,酒瓢的纹路与设色,确乎与郝容的酒瓢,近乎完全雷同……”

丰忠全撚着画纸的力道紧了一紧,不可置信地凝视温廷安:“此一幅画,出自谁手,你们又是如何寻觅求索到的?”

温廷安娓娓解释道:“实不相瞒,舍下有一族弟,讳曰廷猷,乃属夕食庵之中一位采米贩,来岭南以前,乃是画学院的一位学生,工水墨,尤以风物速写见擅。他初来广府,这大半年以来,绘摹了广州本地的大量人物风物,上一回给你们所呈现的《珠江流域图》《广府公廨地舆图》,便系出自舍弟之手。”

丰忠全顿悟,颔下的白须轻轻地颤栗一下,凝声道:“这般按你说来,这一幅《貍猫戏酒瓢》的画轴,也是温廷猷一手绘摹而就的画作?”

其实也不必温廷安躬自费口舌解释,丰忠全的目色定格在了画轴左上角处,那一枚朱色钤印以及落款,便是能通晓一切了。

更教人倍觉不可思议的是,温廷猷的作画时间,刚巧就是在郝容死后的翌日。

郝容的酒瓢,为何会出现在夕食庵的内院之中?

似乎洞悉了丰、杨二人的困惑,温廷安解释道:“是这样的,舍弟跟我提到过,阿茧乃系夕食庵的常客,郝容堕河溺毙后的翌日,阿茧便是去夕食庵的下栏之地喝早茶,顺带给这只豢养于庵内的花貍,递送去了一只酒瓢,供它磨牙之用。”

她顿了一顿,拿起了一扎厚帙案牍,翻至口供录册的其中一页,迩后道:“在第一桩命案当中,阿茧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话说回来,还是杨佑杨书记,带我去水磨青泥板桥下见阿茧的,是也不是?”

杨佑揩了揩鼻梁,道:“是有如何?阿茧乃是船家水手出身,打捞到了郝容的酒瓢,不也很寻常么?”

温廷安『哎』了一声,凝声说道:“杨书记怎的能一副轻放轻拿的口吻?你可晓得,当初,我问阿茧是否打捞到了郝容的随身之物时,阿茧是如何应答的么?”

在杨佑微愕地注视之下,温廷安堪堪将一页口供,递呈至杨佑近前,徐缓地念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岚小说网 . www.hualian.cc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流岚小说网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