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是白衍初设下的局,她本不该插手。可越想越气,终究没能忍住。
墨氏老者踏入房间之初,便已察觉屏风后有人。只当是无足轻重的随行女眷,未曾放在心上。
可萧钰现身,灵息虽淡,但那隐隐透出的压迫感,竟令他神色微变。
他凝视良久,骤然倒抽一口凉气,喉头微颤:“你……你身上有九尾魂魄?”
萧钰面无表情,抬了抬下颚,冷冷回道:
“是又如何?也打算再封印我一次么?”
两个本该早已被秘术镇压、封入荒魂古阵的“孽缘”亡魂,如今并肩立于眼前,竟毫无畏惧地凝望着他。
老者怔了片刻,神情恍惚,像是被往昔的咒契惊醒,又像是面对某种不敢正视的传说。直到他无意间瞥见萧钰手腕上那枚素雅的镯子,眸光骤然一紧。
“白泽台的圣物……‘墨玉镯’?!怎会在你身上?!”
“嗯?”萧钰也怔了一下,低头看向手腕,神情一时迷惘。
那枚墨玉镯她日日佩戴,素来只当是白衍初留作念想的旧物,从未深究其来历。
怎料如今,却被当作一派首领的信物点破,竟代表着一族之尊的权柄传承。
空气中陡然一紧,像有无形的咒力在屋内缓缓回荡,将众人困于这重重因果之中。
墨氏老者凝视着她,又转而望向白衍初,眼底浮起一抹复杂而深沉的情绪——惊诧、难以置信、似笑非笑,最终尽数沉入幽色瞳底。
焚骨山、白泽台,两派之首,竟在这间画舫、一席之上,无声汇聚。
他喃喃道:“原来如此……命数,竟已更改了。”
说罢,他缓缓后退一步,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带着一种看破世局、亦或癫狂放纵的意味。
“哈哈哈哈……好!好极了!”
白衍初同萧钰对视一眼,对于面子这位长者的突然“发疯”,竟从对方眼底读出了无语。
笑声落尽,老者神色倏然归于肃然,目光凝定如山,转身对二人郑重一揖。
“容在下自我介绍——老夫,焚骨山派第十九代首座,墨烬幽。”
名号一出,屋内气场顿变。
白衍初本以为来见他的,顶多是位长老,没料到来得竟是首座。
眉梢微挑,若有所思。
而萧钰,见对方都自报家门了,不管怎么生气,出于礼貌,都觉得还是该回个礼。
于是收敛神色,略作拱手还礼,言辞冷静,却不失分寸:
“前辈误会了。奴家乃云梦楼执事萧钰,这枚镯子……”
她话锋一转,目光柔软地落在白衍初身上,唇角微弯,眼波盈盈:
“是我郎君赠与我的长辈旧物,未曾知晓其来历。”
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大方承认二人关系,话语虽轻,却字字如珍珠落盘,掷地有声。
白衍初怔在原地,眼神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又像忽然从梦中惊醒,一时神色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