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晃到四合院门口。
初秋的晚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他脖颈后微微发僵,连带着自行车的铃铛都像是被冻得不太灵光,偶尔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响。
晚风里,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皂角香,那是李红梅身上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划过的触感,软乎乎的,带着点烫。
那一瞬间,她眼里的光,还有那声轻轻的、带着点颤音的“柱子”,一下子就撞进了他心里。
他忽然觉得,这初秋的晚风好像也没那么凉了,心里头反倒像揣了个小炉子,暖烘烘的。
刚拐过影壁墙,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便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何雨柱眯眼一瞅,就见院墙根底下,贾东旭正跟阎解成头挨着头,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活像两只偷油的耗子,生怕被人瞧见。
他耳尖,借着穿堂而过的秋风,隔着三四步远就听见贾东旭那带着点讨好的声音。
贾东旭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解成兄弟,你就行行好,先借我五块钱应应急。
下个月,下个月一发工资我立马还你,绝不拖欠!我这儿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俩孩子还等着吃饭呢。”
何雨柱心里立马就门儿清了:准是到了月底,贾家那点家底又折腾光了。
他心里头不禁琢磨起来,这贾东旭作为红星轧钢厂的一级工,一个月工资33块钱,在当时不算少了,比一般的学徒工高出一大截。
每月给贾张氏3块钱“养老钱”,剩下30块钱,要养活贾张氏、秦淮茹,还有两个孩子,虽然紧巴,但省着点花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可问题就出在贾张氏那农村户口上了!
前几年城市户口还好转的时候,秦淮茹盼星星盼月亮,就想街道办能给安排个工作,于是就把户口转成城市的了,可贾张氏偏不。
她一门心思惦记着老家村里分的那点地,总说“地是根本,饿不死人”,每年还能从她兄弟那儿弄点口粮补贴家用,死活不肯办户口迁移。
这下可倒好,现在土地都归了集体,她那点念想彻底泡汤了。
城市居民的粮食是定量供应,凭粮本购买,她一个农村户口,连粮本都没有,想买平价粮都没门儿,真是两头落空。
以前有何雨柱和易中海这两个“冤大头”帮衬着,今天送点米,明天捎点面,逢年过节还能给块肉,贾家的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家还滋润。
可自从何雨柱结婚,跟贾家划清了界限,易中海又因为察觉到贾东旭是个白眼狼、不再指望贾东旭给他养老的事儿,跟贾家彻底闹掰,这接济可就全断了。
没了靠山,贾家只能去黑市买高价粮。
黑市的粮食价格,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四九城粮票3块钱一斤,全国粮票4块钱一斤,还得托关系、看脸色,有时候就算有钱有票都买不到。
你嫌贵?你不要,有的是人抢着要!
这么一来,贾家那点工资,光是买粮食就花去了大半,再加上油盐酱醋、孩子上学的杂费,日子能好过才怪。
这不到了月底,钱花光了,米缸也见了底,贾东旭没辙了,只能拉下脸来跟阎解成借钱。
何雨柱想到这儿,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他太了解阎解成了,那小子深得他爹三大爷阎埠贵的真传,骨子里就透着一个“抠”字,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买根冰棍都得犹豫半天。
阎家向来是只进不出,啥时候见过他们借钱给别人?
再说了,阎解成最近正忙着讨好他对象徐桂花呢,那徐桂花可是个老江湖,撒娇、卖萌、装可怜,变着法儿地从阎解成那儿要钱买这买那。
什么雪花膏、手帕子、再看个电影啥的,阎解成自己都快成“月光族”了,哪还有闲钱借给贾东旭?
果不其然,就见贾东旭脸上陪着比哭还难看的笑,一个劲儿地搓着手说好话,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
而阎解成则皱着眉,一脸为难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东旭哥,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手里也紧啊。
我对象那边还等着我买块好布料做新衣裳呢,说是过年要穿,我这……我这真没富余的钱。要不你再找找别人?”
何雨柱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见两人在那儿演“苦情戏”,心里的坏水儿立马就冒了出来。
他故意脚下一用力,蹬着自行车“叮铃铃”地摇着车铃,“嗖”地一下就冲了过去,在两人面前猛地一捏闸,自行车的刹车皮摩擦着车轮,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大声喝道:“嘿!你们俩在这儿鬼鬼祟祟、交头接耳的,嘀咕啥呢?”
这一嗓子突然炸响,把正聚精会神的贾东旭和阎解成都吓了一大跳。
贾东旭吓得一哆嗦,差点没站稳,手里的烟卷都掉地上了,还下意识地踩了一脚。